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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当晚权禹王来时见我坐在椅子上还没有入睡,感到些微吃惊,他将我放在他的腿上,抬起我的下巴问:“看你眼圈红红的,怎么了?”

  我别过头去,没有理睬他。

  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伸手去解我的衣服。

  我麻木地任他解着,心想他来这儿就是为了办那种事情吧。

  褪去衣服后他将我放在床上,自己也脱了龙靴与衣袍,放下床边的层层帷帐上了床。然而他这次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径直压过来,只是躺在我身侧抱着我,将我圈在他的手臂之中。

  他的大手摩挲着我纤细的肩膀,不无疲惫地说:“睡吧,今天朕简直累坏了。”

  那不是你自作自受么,本来我想这么尖酸地对他说,但是最后没有说出口。我抬头去打量他,他闭目养神,但眉宇紧蹙,仿佛凝结着一层抹不开的繁重,看来他真是累了。

  他身上奇楠香的味道一如既往。虽然过了这么多天,但我还从未好好地看过他。

  他脸上的轮廓依旧分明,如剑一般粗重浓密的眉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霸气,鼻子坚挺象征着他旺盛的精力,只是他的眼睛似乎增加了些岁月的痕迹。

  这时他突然睁开眼看我,眼睛炯炯有神,仿佛透露出一种深情。我躲闪不及,竟是四目相对。

  他凑近我,轻轻地亲吻了我的额头。

  “朕会待你好的。”他说。

  我没有回答,只闭上眼睛微微蜷起了身子。

  颛福最后上庙号为胤孝宗,那是我与权禹王说的,我想”孝“字是对颛福皇帝生涯的最好诠释吧。

  那次以后我与权禹王没有再交流过,他依旧是每日深夜造访,扰我醒来,脱衣,交欢,他大汗淋漓,然后拥着我很快入睡。

  我没有抗拒也不顺从,只是听由他在床上摆弄着他喜欢的,很多时候他已经熟睡,我却在黑暗中睁着双眼无法入睡。只有我知道,我的呻吟声越来越自然。

  我与权禹王之间的事只有善善知道,我告诉了她,因为我不得不让她为我准备好事后避孕的汤药。善善不希望我喝那样的药,因为她知道这种药是极为伤身的,“小小姐,您总是喝这种药是在摧残自己的身体啊。”

  我不顾那汤药的苦一饮而尽,无所谓地说:“这样的身子又有什么可珍惜的呢,不是吗。”

  善善哀伤地叹了口气,她说我与权禹王之间是一场孽缘,但她又劝我说:“小小姐,您与权禹亲王本来不就是互相爱慕的吗,只是后来阴差阳错……换一种角度讲,也许现在你们在一起正是上天的安排。”

  见我不语,善善又继续劝解道:“小小姐,您是不是怨四亲王趁您生病时夺了皇位?也许这听起来是四亲王篡位,但是如果这个消息不是被四亲王先知道而是其他皇子呢?谁不会抓紧这个好机会。况且孝宗在位期间,正是四亲王对您的支持,才无人敢造反,这一点您恐怕也是心知肚明吧。孝宗驾崩后,只是他抓住了时机而已。

  “再退一步说,即便没有任何亲王造反,小小姐,待您醒后,您会选择谁继承皇位呢?难道是再选年轻的皇室宗亲让您继续操劳吗,如果选的是年长的皇子,无论是四亲王还是十二亲王,那么局面和现在又有什么不同呢?”

  善善的话惊醒了我,我陷入沉默,开始思考如果真是让我选我会选谁继承皇位?

  我不会选择那些年轻的皇室孩子……他们与我无亲无故,况且长大了终是要偏向自己亲生父母的吧?我也不想辅佐幼子垂帘听政,有过一次颛福的事已经彻底让我伤透了心。但是如果从年长的亲王中选,我会选谁?总不会是那些有怨的亲王,那么无论是权禹王登基抑或是端豫王,我都难逃身为女人被辱的局面吧。

  区别只是主动的决定和现在的被动接受而已。

  为什么善善都能看得透这件事,而我却怎么也想不通呢?即便可以这样的理智分析,但是心理上我却依旧无法接受他。

  可是就在善善说过这番话的那天晚上,随着夜越来越深,我的心也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生怕什么时候门突然被推开,那副高大稳健的身躯就走了进来,然后一如既往地将我抱起,拉下床上的层层帷幔……

  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过了一夜,直到天色发白,环视室内整洁如初,我突然意识到权禹王昨夜没来。

  然后那天晚上,第二天晚上,第三天晚上……依旧没有他的踪影。

  第十六章 契约

  虽然表面上表现得终于解脱般,然而我知道自己心里是介意的。

  我介意的,我会不自觉地想到今夜他会不会来,原来他每夜的造访已经快成了一个可怕的习惯。

  后来善善打听到,原来是权禹王当亲王时的家眷已经陆续搬迁至宫廷,除了尔玉宫被隔离,寂静得有些可怕外,后宫其他殿室一片忙碌,忙着封名号定宫室,而他,正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

  后宫安排,那确实是很让人棘手的事,光封号就要仔细顾虑到女人本身的身份及其家族背后的势力。

  自己的妻妾已到,他以后就不会再来我这儿了吧,我故意这么轻松地想。

  那时侍卫对我的看管已经宽松了些,九珍那天嚷着让我带她去沁春媛,她已经悲伤许多天,难得有这样的心情。她后来也听说宫里换了新皇帝,哭哭啼啼问我福儿哥哥到哪里去了。我哀伤地看着她,只有告诉她福儿哥哥暴病身亡的事。九珍对颛福的感情很深,毕竟从小颛福就陪在她身边,毕竟只有颛福最有耐心哄她玩,毕竟只有颛福有好脾气从不对她发火。

  她说想采些春花献在佛堂上祭奠她的福儿哥哥,我又怎么可能会不准呢。

  九珍采花时表情很认真很庄重,仿佛她手里的不只是花,更是她对颛福的纪念。我陪着她在一旁看得心酸,后来路上也碰见了一名手提花篮正在采摘花瓣的小宫娥。

  那名宫娥许是见我陌生,上下打量我一番,然后迟疑地问:“哎,哎,莫非您是……”

  我也对那名宫娥眼生,听她说话还稍稍带些口音,想必是从权禹王封地府上带过来的丫环,之所以认出我恐怕是从衣服上的凤纹揣测出的吧。

  这时不远处另一名宫娥也发现了我们,她却装作没看到我般,拽住那名将要行礼的宫娥就往回走。

  “小兰,你拽我干什么,那位似乎就是皇太后……”

  远处那名宫娥压低声音的回答还是传入了我的耳朵,“傻瓜,什么皇太后啊,她又不是皇上的亲娘。咱家王爷,不,皇上好像也很忌讳她,你刚才差点触了霉头还不知道,幸亏我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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