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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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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宫娥跪下回道:“皇后娘娘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就出去了,说是去拜见皇上,不过没让我们跟着。” 我轻微责备说:“皇后这身子万一在路上出了事可怎么好?你们还真是大意。”不过我也知道她们的难处,没有责罚。 我就待在凤仪宫等着朱妘,可是直到天色阴暗时也不见朱妘回来,外面一直呼呼地刮着风,吹动着枯瘦的树枝在纸窗上留下黑色的斑影,让人感到格外不安。 这时求全一脸惊恐地闯了进来,把我吓了一跳。 “下去!你们都下去!”求全嘶吼着,一行宫人被吓得纷纷退下。 求全一下子跪在我面前,有些口齿不清了,说着:“奴才,奴才从尔玉宫,尔玉宫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奴才……” 我惊疑地看着求全,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但是我发现他伸出的手沾着已经凝固的深红色血迹。 “求全,你到底是怎么了?这血是怎么回事?!” “皇上……皇上他……”求全说不下去了,只是哽咽地说着”皇上皇上“。 听到颛福我的心里一紧,着急地问:“皇帝怎么了?!” 求全使劲地磕着头,“奴才,奴才不敢说……奴才谁也没敢说……太后,太后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看来求全也说不出什么了,我一把拉起求全,“走!带哀家看看去!” 然后在姒充仪的寿安宫,我见到了至为惨烈的一幕,血淋淋的一幕,我常常从噩梦中惊醒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幕。 地上已经全都是血,凝固的和正在汩汩而流的。 朱妘俯倒在地,那圆鼓鼓的肚子使她倒下的姿势显得异常别扭与怪异,她那硕大隆起的肚子好像被人刺了一刀,从那空洞里一点点地流出血来,地下已经湮湿了一片。 那流着血的高隆的肚子显得那么诡异,我见了止不住地呕了一下。 然后我才注意到倒在她身旁的,是颛福。 颛福! 他仰面躺着,脸色紫青,口吐白沫,死相很是狰狞。 然而不只如此,他的身上已经是千疮百孔,血已经将原本明黄色的龙袍染成了红色,还不住地有血向外流着。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只手举了起来,定格在半空,仿佛要找寻什么。 旁边红色龙柱上绑着的是姒充仪,她头发散乱着,眼神凶恶,双手又抓又挠,口被塞住了,但她好像还在呜呜地咒恨着什么,她旁边的地上静静地躺着一把沾血的匕首。 我身体颤抖得厉害,过去扶朱妘,然而她已经没有任何反应。 我又扑到颛福身上,一声声地呼唤着他,“福儿……福儿……” 颛福并没有回答我,还是定格在那样的表情之下,我的双手和衣服上沾满了他的血迹。 求全颤抖着说:“奴才进来时,看见姒充仪正拿着匕首一下下地狠刺着陛下……那时候陛下也许就……奴才后来把她绑了起来,其他奴才都没敢声张……” 求全做得很谨慎,然而我那时也思考不了那么多了,只是边哭边声嘶力竭地呼唤着颛福。 怎么好好的说死就死了……我养了十多年的儿子,即便你恨我,我也愿意要你活着。 朱妘,朱妘为什么也死了……这个承载着我的希望的子嗣,怎么在就要降世的这几天死去了? 我从来没有那样绝望过,不知上天到底跟我开了怎样的玩笑,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我只是哭,不停地流泪,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呼唤着颛福的名字,直到我筋疲力尽。 我踉跄地站起来,摇摇晃晃的,甚至还跌了几个跟头,头发也散开了,就如同眼前这个疯女人一样。 我拿起那把沾血的匕首,带有颛福和朱妘的血的匕首,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将那匕首深深地插入姒充仪的胸腔。 姒充仪抖动了一下,停止了一切的叫骂,头蓦地垂了下去。 也许我早该这么做了。 也许我早点这么做,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悲剧。 丧失了所有的力气,我一下子瘫软下去,倒在颛福那湿腻腻的身体之上,满眼只是血色…… 我最后凄厉地叫了一声:“福儿——” 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人在摇晃我,然而我却睁不开眼睛。 有的时候我好像将要醒来,当我睁开眼时只能迷蒙地看着四周站满了人,他们好像在跟我说着什么,好像在说选谁,然而我根本无法思考那句话的意思,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 等我真正清醒时,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那时候春天已经到来,春柳抽出嫩绿的芽儿,回归的鸟儿开始唧唧地鸣叫。 江山却也已经易主。 番外:朱妘1 我寻着琴声慢慢向树林深处走去,果然在被重重树木掩蔽着的小亭里发现了他。 我拈着腰间的叮当玉佩,提起湖水绿的裙摆,踮起脚悄悄地来到他的身旁。 他低头弹琴是那样的专注,甚至我到他身后也不知,我咬了咬唇,想出了一个鬼主意,伸出双手,轻轻地覆上了他的眼睛。 那一首《凤求凰》戛然而止。 “妘儿,妘儿……”他温柔地呼唤我。 我吃惊地松开手,来到他面前,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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