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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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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峦期望刺杀一举成功,派来的人自然是高手。他们是送死,没有退路,找找必杀。宰相却游刃有余,焕雯的金色光芒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荣安看着方才生龙活虎的四个勇士一一倒下,这时候才发出尖锐的叫声:“啊——” 没有人理会她。门外三个刺客阻挡宰相的侍卫入内,腹背受敌将超出他们能够应付的程度。琚相几步抢到宴厅正门,再挥一剑。剑光仿佛只是轻飘飘地掠过,三人腿上顿时血流如注,身子跪倒。 “留他们性命!”宰相一声高喝,声音中没有一丝战栗。 那三人剑仍在手,自是不肯就擒,举剑便刺向同伴要害。这是素式死士就戮的方式:即便是勇士,也担心自尽的一霎对自己仁慈,只要有同伴,便是相互杀死,绝不容情。 宰相料到他们的举动,一剑斩断了其中一人握剑的手。于是有一人自这断手下余生,直直地注视同伴们倒下,呆滞地跪着一动不动。 荣安本以为这一场血屠会杀到风云变色,想不到,短短一剑就结束了。 她本以为,最紧张的画面是亲眼看见宰相命丧当场。想不到,令人心惊胆寒的画面是他还提着剑,凶神恶煞一般伫立在眼前。 她踉踉跄跄地走到宴厅中间,从血泊中拾起一把短剑,心中说:今日他若不死,日后多少人要死!此事必须了断! 如此一想,她的目光凶狠起来。 她把心一横,那一剑便用尽全力刺了出去—— 第二十七章 了断Ⅱ 信默整理鞍鞯的手,从来没有这般迟疑。那匹千里马也没见过他那么磨磨蹭蹭的举动,不耐烦地摇头晃脑。 信默对他的目的地并不期待。真的要去吗?他的心左摇右摆。不必急在一时吧!他想着,向马厮外走去,可是大门怎样也打不开。信默发现门被闩死,即刻大声叫起来。 门外家仆道声“得罪”,又说:“是公主吩咐……您知道公主的脾气。” 信默顿觉荣安今日行事古怪。若是为他请来宰相,此刻正是让他向宰相赔礼谢罪的良机,实在不该关注他。他想着想着,背上渐成汗涔涔一片。 她究竟要做什么?信默预感不妙。然而心中有个细细的声音说:由她试一试!万一成功呢? 不!不可能成功!他惯常告诫自己的声音离开出来反驳:猫在凶悍,还是赢不了狐狸。“放我出去。”信默向门外大喝一声。那家仆也不成心困他,听他的声音既有紧张又有怒气,就势开门放他出去。 信默几乎是一路飞跑到宴厅之外,恰好看见荣安挺剑直刺。 “荣安!”他大吼一声,荣安充耳不闻。 剑锋飞快地贯穿了跪地那人的胸膛。 信默不知道那人是谁,却松了口气。呆立一霎之后,他脑中无数个念头活了起来。这时才偷偷地感慨:“若是真杀了宰相也好……”这念头混在无数个念头里,稍纵即逝。他慌张地奔向前面,看到宴厅中横七竖八的尸体,又看宰相衣襟披血,“嗵”的跪倒道:“救护来迟,下官死罪!” “你的府中发生这事,你岂是救护来迟!”琚相寒着脸拂袖离去。他的青衣卫带走了重伤和死亡的同伴。 荣安的眼神木然,反应也迟缓。信默见她那样子,不禁痛心道:“你……”一个字之后再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不再看她,指挥家仆清理凶地。杨氏早就气绝,信默上前看了伤口就知道刺客出手不俗,显然早有预谋。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顾满地是血,脱离地坐在地上。 荣安慢慢吞吞走到自己座位上,想要倒一杯酒,无奈手抖得厉害,杯子酒壶叮叮当当乱响。信默提起宰相坐榻旁边打翻的酒坛,见里面还有少许,问荣安“有毒吗?” 荣安一个劲摇头。信默为她斟满,自己一股脑将所余的酒喝了下去,又问,“你入席前后与宰相说过什么,逐字逐句告诉我。”荣安这时候失了主心骨,结结巴巴地复述一遍。信默听到她向宰相谎称他出门办事,便苦笑起来:“这下子你不好撇清了!”若是她不说谎,还可以推脱说,刺客顶替了府中下人,她并不知情。可是她分明主谋之一。 信默不再理会荣安,闷头坐了一会儿,缓缓地问:“这酒还有么?” “有。” “灌一壶给我。”信默说着站起身。 荣安如惊弓之鸟,仓皇地问:“你去哪儿?” 信默淡淡地回答:“不得不出门了。” 快巴不眠不休地风驰至宣城时,马已精疲力竭,骑士却依然沉着。离宫中,一场气氛惨淡的宴聚还未散场。信默带着满身雪花和寒气,脚步稳定地走进来,人们看到他皆是惊诧,不知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睿洵讶异片刻,转而笑道:“来得正好,这壶酒刚刚温热。”说罢平静地遣退素璃等人,留信默对饮。他已不是东宫太子,信默还是向他一拜,问:“是菊花酒吗?” 往年东宫邀友相聚,席间总有数种菊花新酒。睿洵笑道:“此时此地讲那些无用的风雅做什么?来尝尝这酒,烈得很。”信默撇开大氅,从腰间解下一壶酒说:“烈性与您并不相衬。” 那是一壶甘爽的菊花酒。睿洵怜惜地尝了一口,回味它的醇香,好一会儿才说:“只有它一如既往。真是好东西!”他让信默坐在对面,却不招呼信默喝酒,独自饮了三五杯才问:“你来做什么?” “叙旧。”信默不紧不慢地回答,“现时太多苦难。我希望殿下在今夜,想到的全是美好。譬如这酒。”他就在睿洵对面坐下,专注地看着他饮酒,看他一连喝下几十杯,说:“我与素飒……殿下一直比较欣赏素飒。荣安准备择偶时,殿下一直关照他。” “我喜欢他进取的性格。”睿洵淡淡地说,“我原以为,你们两人当中,他比较可靠。没想到,他先投向宰相。这算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呢?” “这回忆说明,殿下的直觉不错。那时候他的确比我可靠。”信默微微地颔首说,“我在十岁那年,被宰相收为义子。” 睿洵错愕地看着他,苦笑道:“感觉越来越糟糕了。若我不是一介庶民,至今仍被蒙在鼓里吧!你真的是让我回忆美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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