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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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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用你来谢什么呀!” “这一对影坛知交,把交换角色的“协议”向编导一谈,编导点头同意了。上官云珠感激地抓着黄宗英的手,说:“宗英,你真够交情!”黄宗英回答说:“你和我彼此知根知底,是莫逆之交嘛!” 拍摄工作在悄悄地进行着。上官云珠总是那么认真,一站到摄影机前,剧中人的思想感情便真实地表演出来。黄宗英有点担心,这位一直扮演反角的明星,眼下要反串一个正角,能否胜任呢?看了上官云珠几个镜头,马上使黄宗英想起一件事来…… 那是在开拍《丽人行》的摄影棚里。黄宗英在影片中扮演一个以教师为公开身份的革命女性,上官云珠饰演一个被侮辱和损害的女工。有一场戏的情节是这位女工遭到日本鬼子的威逼轮奸,摄影机还没转动,上官云珠就哭了,哭得那么伤心。 “上官,别哭了,油彩都哭掉了,下面还有你的镜头呢!” 上官云珠蒙着脸号啕大哭,全身都在颤抖,导演只好换拍镜头,等上官云珠补好妆再开拍。这场戏,上官云珠扮饰的是一位正角女工,她的戏演得逼真、动人…… 黄宗英放心了,地暗暗地说:“我的上官能把这个角色演好的。” 拍摄虽在悄悄地进行。但是反动当局却派出特务在暗中跟踪,监视着这家专出进步影片的电影厂。 一天,上官云珠去郑君里家串门。她去向这位导演讨教:“郑导演,我演的华洁夫人你不满意吧?” “哪里的话。” “给提提意见吧?” “演得可以嘛。不简单了,你戏路子很广,反角、正角都挑得起担子!”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胖子上门来了。他自称是电影审查处的,要郑君里交出《乌鸡与麻雀》的剧本。 “剧本早交去审理了。” “没拿到。” “这是怎么回事?交了,肯定交了!”郑君里在细察来者的意图。 胖子顿了一下,说:“交来个破本儿,牛头不对马嘴。姓郑的,你放明白点,这本子有毒性!” “什么毒性?” “骂党国,骂老子我们这帮人!”胖子眼珠子瞪成两个黑皮蛋,“走!交不出本子,跟我走一趟!” 郑君里一时吃不透对方的来意,上官云珠却看出来了,这胖子是来敲竹杠的。于是胆子大了起来,她笑了笑说:“何必呢?要钱花,尽管打个招呼嘛!” 胖子听上官云珠这么一说,板着的脸松弛了下来。他对穿着“阔绰”的上官云珠打量了一番,笑着说;“其实,这号屈事也是我的‘公差’,这年头谁都想混点儿……” 上官云珠本想跟这种无赖斗一下。但她没这样做。一则,在郑君里家,若是惹出是非来会给这位导演添麻烦;二则,对于这伙鼠辈们的无赖行径,她是略知一二的,若是不顺他们的心,他们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这样也许会给《乌鸦与麻雀》的拍摄带来更多困难。所以,她从口袋里掏出两个“袁大头”往胖子手里一放,说道:“喝杯茶吧!” “不用了!”胖子手里抓到银元,招个手,说声“麻烦”,就转身出门去了。 胖子一走,郑君里气得脸色发白,拍着桌子说:“狗,是条要饭的胖狗!” 胖子的敲诈只是一种微细的麻烦,是讨厌的是国民党特务川流不息地来查察拍摄现场。有时候坐在摄影棚里公开监视着拍摄镜头。在这种恶劣的情势下,郑君里只能来个“两面手法”;在特务监视下,他导的是一种“版本”;当特务离开后,他又重新以另一种“版本”指挥着凯麦拉的转动。 这种“地下”拍摄助日子没过多久,反动当局公开来禁止拍摄了。他们荷枪实弹地逼着电影厂把所有已进入镜头的胶片统统交出来。 地下党早察出反动当局会来这一手。他们事先作了周密的安排,把第一版本的废胶卷全部上交,而第二版本的有价值的胶片却由郑君里秘密保管,藏在小阁楼的天花板里。他们等待著有利时机,再把还没全部摄制完毕的《乌鸦与麻雀》摄制完毕…… 大上海解放在即了。由于时局紧张,“昆仑影业公司”暂时停业了。国民党反动当局一面准备负隅顽抗,另一面已作好撤逃准备,在这黑暗将去,黎明即来的时刻.舆论宣传工作显得格外重要。 “昆仑”的地下党并没有坐等解放之日。他们为迎接黎明的到来。采用了另一种形式进行斗争。在上海民众的收音机里,除了黄色下流和反共叫嚣的混浊电波外。突然出现了一股沁人肝脾的清流——“昆仑星期晚会”。 这个为时两个钟头的周六晚会节目里,民众又听到了上官云珠熟悉的声音。她和蓝马广播演出着进步影片《丽人行》片断。这部由田汉编剧、陈鲤庭导演的揭露反动派惨无人道的法西斯罪行的影片,通过电波进一步激起民众对即将崩溃的蒋家王朝的痛恨。 “昆仑星期晚会”内容丰富多采,生动活泼,黄宗英演播了《卖火柴的孩子》,也朗诵着讽刺诗篇《金圆券象草纸》…… 民众早就听厌了反动当局的陈词滥调和靡靡之音,对新出现的耳目一新的电波备加赞扬。他们纷纷写信给电台,热情赞扬“昆仑”演播者给民众送来了“清风”,传来了“生气”,他们也暗暗提醒演播者要小心提防特务暗算。 一天,上官云珠突然收到两封信。一封是一位听众写来的,信中热情赞扬她勇敢地和上海民众在电波里再次见面,也热情希望她的声音能不断出现在电波之中。 另一封信很奇特。上官云珠一揭开信封,里边“啪”地滚出一颗子弹头。她从信封里抽出一张没署名的字条,上面仅留着几个字: “不识时务,当心卫生丸”! 上官云珠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特务已向她发出恫吓了!他知道自己的行动已被反动当局所注目。但她一点也不害怕。她知道:谁低下脖子,谁就会被人当马骑。她对反动当局的色厉内荏感到高兴。她也想到过,也许她将会遭到什么不测。但是,这位饱尝旧世界摧残的女性,并不贪生怕死。悠把忽吓常表在一边,又迈出无畏的步子走向“昆仑电波世界”…… 25 姚克出走,远往国外以后,上官云珠一度感到孤单、苦闷。这并不是她在留恋姚克,也不是她后悔自己没跟姚克去国外,去过什么“电影皇后”的富贵日子。她在怨恨自己命薄,怨恨老天为什么如此一次砍捉弄自己,为什么要折磨自己这个心地善良的弱女子? 这种“捉弄”与“折磨”,使她更懂得造成自己悲剧的是这个社会,这个吃人的制度!她的身上终于长起“刺”来了。她觉得“刺猬”该是自己的代号。她带着这种护身之“刺”,才敢于“明知虎吃人,偏往虎山行”。她参加了被特务监视的《乌鸦与麻雀》的“地下摄制活动”,参加了有“卫生丸”对着自己的“昆仑星期晚会”…… 《乌鸦与麻雀》的“地下”拍摄,编、导、演是很辛苦的。拍外景,还得装成是“游览”的模样,在避开监视的有利时机中抢拍些镜头。那天,上官云珠精疲力尽地回到家里,往床上一躺.连晚饭也懒得吃就入睡了。 “咚咚……”有人在敲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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