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名人传记 > 二十世纪中国著名女作家传 | 上页 下页 |
丁玲(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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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大的胸怀——永远朝前看 几十年的曲折而坎坷的生活道路,使丁玲成为一个经得起苦难,又经得起委屈的坚强的人。纵观历史,横看世界,像丁玲这样仅仅因为写了一些文章,竟遭到如此厄运,在中国甚至在世界上是少见的。1979年以后当丁玲的错误结论全部推倒,她又以一个老革命、老党员、名作家的真实面貌出现在人民面前时,丁玲在想些什么,干些什么呢?她对亲人——没有眼泪和悲伤;对党——没有抱怨。她只反复地说一句话:“我现在要是六十五岁就好了!”她刚到北京不久,住处还没着落,家还未安定时,就和陈明一道跑到桑干河畔的温泉屯,看望当年的老朋友。 当丁玲又活着再现在人们面前时,许多人惊讶,但更多的是庆幸。一封封热情洋溢的信,像雪片一样飞来;一张张熟悉的、陌生的面孔,登门拜访。这些人中有丁玲当年的老战友、老朋友,有在苦难中保护过丁玲的老农工、小姐妹,有老老少少丁玲的崇拜者,还有远涉重洋的国际朋友,海外作家。不管是谁,丁玲总是热情接待,用她那不多了的剩余时间和人们谈心、交心。她总是袒露胸怀,充满信心地对人说:“过去的老帐不要计较了,不要去追究哪一个人的责任……” 一个读者在来信中写道:“您离开历史二十三年,但历史没有离 开您;您离开读者二十三年,但读者没有离开您。” 丁玲从大家安慰的话语中,从人们敬慕的眼神中,看到了人民对她的期望。她说:“严肃的责任感使我顽强地活了下来,严肃的责任感,又催我向前,去反映生活,反映时代。” 丁玲是一个永远想着人民,永远朝前看的人。当她告别沉痛的过去的时候,她不愿意再回头去写自己的哀伤。她的《牛棚小品》发表后,有人劝她,还是多写一写你自己吧!你的一生就是一部感人至深的小说。她爽快地回答:“写自己还是比较容易的,但我自己毕竟不重要,还是写活在我脑子里的那些老百姓,那些给我以力量,给我以光明的普通的人!” 丁玲这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深知自己剩余的时间不多了,她要把失去的时间夺回来,日夜不停地写作。为了怕被别人打搅,常常在早晨二三点钟起床,一直写到清晨八九点钟。她刚刚做完癌症手术,肿胀的手还没有复原,就又执笔写作了。 丁玲在报刊上发表了近二十多万字的文章,其中有散文《杜晚香》、《牛棚小品》(三章)、长篇小说《在严寒的日子里》部分章节等。 丁玲早在五十年代就开始写作《在严寒的日子里》,在北大荒、山西长治,只要稍一安定,她就继续写。但多灾多难的丁玲在她身强力壮的时候,竟没有完成这部长篇巨作,只好在白发满鬓,身衰力竭的晚年,拼力实现这一夙愿了。 这部小说写的是1946年秋天华北农村士改以后的故事。在八路军主动撤走后,敌人重新还乡,村上只留下几个新党员坚持斗争,直至胜利。全书原订写八十章,因担心健康状况,拟压缩成五十章,约五六十万字。 1979年11月,丁玲抱病参加了全国第四次文代会,作了题为《讲一点心里话》的发言,并当选为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文联委员。 丁玲在五十多年坎坷写作生涯中,和人民的心贴得更紧,更紧;和人民的结合也到了相当完美的程度。她深感幸福和欣慰。 最后的岁月 “生命的白天已经过去了,黄昏已经到来”,丁玲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为了弥补逝去岁月的损失,也为了珍惜未来有限的时光,她忍受着多种疾病的折磨,超出了一位老人所能承受的负荷,国内、国外,大江南北,“马不停蹄”,用生命的余辉编织着多采的人生画卷。 1980年,中共中央批准关于丁玲右派问题的改正意见;恢复其党籍、政治名誉和工资级别。陈明的奔走,丁玲的呼号,终于有了结果,她卸下了大山一样的沉重包袱,但丁玲没有就此停步,安度晚年。1981年7月,获得自由后的第一站是北大荒,她要重新踏上那块黑土地,去看望在绝境中给她以生的希望的农工朋友。她先后访问了曾经生活过的普阳农场、宝泉岭农场以及周围的几个农场。见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片片紧张收割的麦田,丁玲开怀大笑,终于圆了晚年的梦。北大荒是她流放、充军的地方,这里给她留下了许多难以抹掉的痛苦的回忆,但丁玲还是想念北大荒,这里同时也给了她生的勇气及人世间最美的感情。丁玲离开北大荒时,曾深情地对北大荒人说:争取时间,把手里的两本书写完,再回北大荒来看看你们…… 8月29日丁玲应爱荷华国际写作中心邀请,赴美访问。她身上残留着北大荒的麦香,心里装着北大荒人的亲情,又踏上了陌生的异国土地。丁玲与世隔绝二十多年,大洋彼岸是个什么样的世界?那里的人将如何看待自己?他们会问自己什么样的问题?她在心里暗暗地揣摩着,也微微地躁动着不安。 爱荷华的生活是轻松愉快的,她喜欢这里环境的安宁、和谐,但更喜欢来自不同国家的人,大家可以不受限制地自由交谈,可以“用共同的语言谈不同的思想”。丁玲在美国期间,主动地接受别人对自己的了解,访美期间,一些美国人很想听一听这个受过冤枉,坐过共产党监狱的人是怎样想?怎样说的?也有些人想从丁玲口中得到一些爆炸性新闻,以收到轰动效果。丁玲面对一些陌生的听众,不论是政治见解相同者,还是不同者;不论是私下交谈,还是在公开场合,她总是侃侃而谈: “我是一个中国作家,是中国人民的女儿。中国人民的艰难生活哺养着我,使我一生都跟着人民的足迹生活、工作、写作,六十多年来,可以说是见过一点世面,经过一点风雨。现在我已七十七岁,我只存一点希望:为人民战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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