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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希特勒的艺术品代理人卡尔·哈伯斯克在同一位帝国部长谈话时曾经说过,他们在收购艺术品方面之所以经常被戈林的人抢了生意,原因之一就是“他们有的是钱,开出的价格要比我们的高得多”。战后当米德尔又在阿姆斯特丹露面时,曾经有人找到他,询问他当时同戈林做的几笔生意的情况。在被问到戈林是如何在他的帮助下,用什么手段得到了埃米尔·伦德斯所收藏的佛勒芒的原作时,米德尔一口咬定,那幅作品是卖主心甘情愿出售的,他还为此赚取了一大笔佣金,因为戈林出的价钱——1200万比利时法郎高出市价几倍。后来,在戈林的艺术顾问霍弗的档案里发现,确有证明米德尔没说假话的证据。

  在可以不花钱便达到目的时,戈林当然决不会多花一分钱。1940年底,戈林曾到一个名叫唐·威尔金森的客居巴黎的英国人家中作客。对他到这个素不相识的英国人家中作客,他手下的人开始迷惑不解,去了之后他们才恍然大悟。威尔金森一家对八面威风的纳粹德国的帝国元帅的到来诚惶诚恐,丝毫不敢怠慢,戈林则像对待一个老朋友一样,同威尔金森谈笑风生。在主人的陪同下,戈林参观了他的艺术品收藏室,主人发现戈林对他的收藏品似乎不感兴趣。走出收藏室后,戈林好像漫不经心似地问道:“听说贵府有一幅朱丽安娜·冯·斯托尔伯格的肖像画?”威尔金森终于明白了戈林来访的本意。他把戈林带到了主人的小起居室,戈林在一幅肖像画前停下了脚步,两眼放出了贪婪的光。“可以拿下来看一下吗?”戈林问道。

  威尔金森快步走上前去,摘下那幅画恭恭敬敬地送到戈林手中。戈林把画拿到窗前仔细地审视了一番,然后一声不响地将它挂回了原处,目光直直地看着窗外的塞纳河。回到客厅坐下后,戈林像是不经意地问起了女主人。威尔金森面带愁容地说他的妻子因为一件小事被拘留了,他乞求得到戈林的帮助。戈林看了一眼威尔金森,一字一顿地说,“我将尽力而为。”不久,戈林收到了威尔金森写来的一封信,他在信中对戈林帮助他的妻子获释表示感谢,信的最后写道:“我们都同意,让您拥有‘朱丽安娜’,以此来表示我们全家对您的最真挚的谢意。”几天后,戈林果真收到了那幅16世纪的德国名画。

  在大多数时候,戈林不用亲自出马,他手下的艺术顾问们就能替他安排好一切。这些人当中,要数霍弗最为能干,最受戈林重用。在戈林的档案中,有一封1941年9月26日霍弗写给他的信,霍弗报告,因价格上涨,同时也由于没有太值得购买的货,在最近举办的一次拍卖会上,他只为戈林买了一幅18世纪的画。但在那个网球场大厅里,他已谈定了一笔价值为378万法郎的交易,打算买入的画作包括卡米耶·科洛待的7幅作品、奥诺雷·多米尔的3幅作品、莫奈的4幅作品、雷诺阿的5幅作品、凡高的1幅作品,这些画作全部来自犹太人,都是通过“特别适当的交换”弄到手的,由于霍弗“工作”得卖力,在自1941年9月至1942年10月这一段时间里,至少有596件画作、雕塑品、挂毯和家具从网球场大厅流入戈林的艺术品收藏室。

  为了“合理”分配从法国掠夺来的艺术品,戈林于1940年11月5日专门颁布一道密令,命令有关人员对艺术品按下列分类方法分别处理:

  1.元首对其用途保留决定者。

  2.对充实帝国元帅的收藏有用者。

  3.适于送交德国各博物馆者。

  对戈林赤裸裸的掠夺行为,一些法国官员曾提出过抗议,可戈林只把他们的活当作耳边风,依然我行我素。当一位名叫本耶斯的德国艺术家提请戈林注意,他的所作所为违背了有关国际公约时,戈林居然毫不隐讳地宣称:

  “这份心还是由我来操吧。我是全国最高法律权威,我的命令就是最终的决定,你的任务就是遵照执行。”本耶斯留下的报告写着:“准备归元首所有的文物,以及帝国元帅看上的文物,将用两个车厢装运,挂在帝国元帅的专列之后,运往柏林。”

  戈林的艺术收藏品的另外一个来源是意大利。他在战争爆发之前,早已对意大利的艺术宝藏垂涎三尺,可碍于墨索里尼的威势和情面,总是不能肆无忌惮地攫取。大战全面爆发后,特别是墨索里尼由于在军事上一再失利,由德国纳粹的盟友变成受其操纵的傀儡之后,情况有了变化。墨索里尼开始在各个方面着意讨好德国人,戈林这位曾受过他的冷遇的德国纳粹二号人物,此时更成了他拼命巴结的对象。尽管墨索里尼后来曾为化解他同戈林之间的积怨作过努力,但戈林始终难弃前嫌,这是很令墨索里尼发愁的一件事。

  1940年1月,在戈林过47岁生日时,墨索里尼投其所好,通过霍弗送给他8幅维普蒂诺的作品,作为庆贺的礼物。戈林十分高兴,马上给墨索里尼写了一封信,表示感谢和友好之情。

  从此,意大利的艺术宝库向戈林敞开了大门。戈林仍像在其他国家一样,以他所认为的合法的手段疯狂地购买意大利的艺术品。只是意大利毕竟不是德军占领的荷兰和法国,海关税总是要交的,为此,戈林的代理人经常以压低报价的方法逃避关税。意大利海关管理人员就这个问题请示墨索里尼,墨索里尼哪敢得罪戈林,他赶忙作出指示,凡是戈林的东西,他想报多少就算多少吧。得知墨索里尼的态度,戈林手下的人更加肆无忌惮了。

  1941年11月的一天,几名德国人开着一辆汽车来到罗马海关报关。货物是发往卡琳庄园的,货物清单上的货名一项填着艺术品,总数有34个柳条箱,报价却仅为20万里拉当时相当于1000美元。海关人员明知有诈,可又不能说什么,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作不知。事实上,柳条箱里装着大批的艺术珍品,文艺复兴时代威尼斯和佛罗伦萨的艺术大师们的一些画作都在里面,其中有15件艺术品是霍弗在这一年的5月29日和10月20日,两次共花1250万里拉从佛罗沦萨的一家古玩店买得的。次年7月,霍弗又以同样的逃税办法,把67个装有古代和文艺夏兴时代的艺术珍品的柳条箱运出意大利海关。

  在艺术品交易中,占尽了便宜的戈林偶尔也有上当受骗的时候。比如,他曾弄到一幅他一直想得到的维尔米尔的作品,几年之后,他才得知这幅价格昂贵的画作是出自一个伪造专家之手的赝品。还有一次,戈林花400万法郎从巴黎的一位艺术商人那里买了一块描写查理曼大帝的生活的挂毯,后来得知这块挂毯是卖主最近以不到40万法郎的价格收购的,戈林连呼上当。不过,这样的事并不多,当时敢骗戈林的人毕竟没有几个。

  曾任纳粹德国军备和战时生产部部长的阿·施佩尔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

  ……戈林却在战争中想尽一切办法来增加他的艺术品收藏。卡琳庄园的各个大厅和房间的墙上挂满了贵重的绘画作品,达三四排之多。墙上挂满之后,他还在宽敞的门厅的房顶,安上了一组画。……在楼上的一个大厅里,四壁都是绘画,它们原是荷兰一位著名的艺术品商人的财产,德军占领荷兰后,被迫以玩笑般的低廉价格卖给了戈林。在战争中期,戈林以高出原价几倍的价钱,抱它们卖给了党的大区区长,并且非常可笑地告诉我,这些画作由于曾是“大名鼎鼎的戈林的收藏品”而更显珍贵,因此要额外加上一笔钱。

  大约在1943年的一天,我从一个法国人那里听说,戈林正在给维希政府施加压力,要用他所收藏的一些没有什么价值的作品去换卢浮宫中的一幅名画。我知道希特勒是不允许侵犯卢浮宫的收藏的,所以便对这位法国人说,你们不要屈服于戈林的压力,如果戈林坚持那样做,就再来告诉我。后来听说戈林没再坚持。……对这位“国家第二号人物”掠夺艺术品的行为,希特勒常常怀有愤恨之情,但从来不敢当面责问他。

  到1944年底,戈林自己为卡琳庄园的艺术收藏品估算的价格共计为5000万德国马克,这样一笔巨额财富,使得戈林的政敌们无不又妒又恨,鲍曼等人经常庄希特勒面前就此事抨击戈林。希特勒一向对戈林的个人生活比较宽容,甚至持放纵的态度,但这回他终于忍不住了。有一天,希特勒向戈林问起这批艺术品将来如何处置的问题,戈林信誓旦旦地表示,这批艺术品属于德国人民,他只不过代为收集与保管——“有朝一日,我将把它交给元首,让元首代我交给德国人民。”这番话听起来情真意切,说得戈林自己都有些动情了。此后,希特勒再也没向戈林提过这个问题。

  实际上,收藏艺术品就如同他无法戒掉的毒瘾一样,已成为戈林的一种有些变态的需要,而不是出于对艺术的热爱,或者说同艺术本身的关系不大。

  一直到纳粹德国面临灭顶之灾,戈林仍在着迷地搜集、欣赏艺术品,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对艺术品收藏狂热到了什么程度。据施佩尔的回忆录记述,在战争快要结束时,有一天,戈林请他和他的朋友布雷克尔到卡琳庄园作客。用过午餐后,戈林兴致勃勃地带他们去看他陈放在地下室的珍宝,其中有一些是来自意大利那不勒斯博物馆的珍品。在介绍这些收藏品时,戈林始终是一副骄傲、陶醉的神色,而那时离纳粹德国垮台已没有几天了。

  1945年2、3月间,英、美、苏三国军队日益逼近柏林。同所有的纳粹要人一佯,戈林知道第三帝国灭亡的命运已经注定。六神无主的戈林此时早已无心过问军事上的事情了,心中想的只是如何保住被他视若生命的艺术珍品。他派人到奥地利去物色合适的隐匿地点,经过反复考虑,最后,将这一地点确定在奥地利阿尔特奥塞的一个废弃矿井中。戈林先后多次派人将卡琳庄园的艺术品运到这里分头藏了起来,而一些太重或太大的艺术品由于搬运不便,戈林则下令就地掩埋。

  关于戈林收藏的艺术品的去处,是战后对他的审讯的一项重要的内容。

  然而,无论审讯者使出多少计策,戈林直至告别人世,也没有露出一点儿口风。

  正是:强盗本自柏林来,贪心至死终未改。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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