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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先生,令尊的电话,你要接吗?”秘书小心翼翼地询问。

  为这位最年轻、成就最卓越的企业界第二代接班人工作了四年,秘书不曾见骆擎天像今天这样。

  像一道蓄势待发的低气压。

  而骆擎天向来不把任何私人情绪带到办公室。

  “不接。”他简答,仍面窗而立。

  “但是……”

  “谢谢你。没事了。”

  秘书不再多话,带门退出。

  这一生,似乎鲜少有什么事或人会令他乱阵脚、失理性。

  他的一干朋友常取笑他出生时必然嘴里含着一本字典,里面只有两个字:冷静。

  然而他竟为一个女人神魂颠倒,念念不忘。在他见了她的相片以后。

  相片是她得到硕士学位时和言致中合拍的,父女俩站在一起,她足足高了她父亲几乎一个头。

  “一七八公分。”言致中告诉他女儿的身高时,好像说着她在医学院、研究所的成绩,和她在医界备受瞩目的成就一样,骄傲、得意万分。

  那是骆擎天第一次去言家。他还记得他当时多么不耐烦地希望事情赶快结束,多么竭力控制自己不要看令他感到度秒如年的时间。

  他心不在焉地听着言致中的声音,表面上维持着适当的礼貌;这对于他不是难事。他不记得有没有面露微笑;那不重要。

  然后言致中拿她的相片给他看,他应酬地接过来,打算尽人事说几句称赞的话,便得体地告辞。

  她竟迟到超过半个小时,没有一通电话打回来交代理由!而他毕竟很忍耐地听她父亲歌颂她的丰功伟业,听了三十分钟。

  他曾经在二十分钟内谈妥一笔九位数的生意。

  但是那张相片夺得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对见多识广的骆擎天来说,在他眼里,言亦方不算美。吸引住他的,是他的眼睛。她的眼绅。

  后来他一直忘不了,那双深褐眸子里的冷漠傲色,和她笑时微微上扬的抿着的唇泄漏的不耐烦,仿佛在对拍照的人无声地喊:可以结束了吧?

  他甚至做了一件他自己都深感震惊的事。

  他趁言伯父不注意,把那张相片连框偷偷放进他的西装口袋。

  现在相框在他办公室抽屉,相片则在他口袋的皮夹里。

  他从偷它那天起便一直随身携带。他把她父亲的部分剪掉了,仅留着她。

  仿佛她是他与生俱来的秘密,曾经遗失或遗忘,如今寻了回来,只要有机会,他使拿出相片。看她千万遍也不厌倦。

  后来他发现,相片里她的神情,她笑容底下隐藏的不耐烦,及那一点傲气、那一点故意显现的冷漠,和他几乎如出一辙。

  只从相片就能看见一个人的内心?未免荒谬。

  只看见相片,就对一个女人朝思暮想,又岂是他的作风?

  总之,他和自己争议了两个星期,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

  好吧,他也不太甘心她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事实。

  她竟然拒绝和他见面哪!

  虽然一开始碍于父命难违,他才非常勉强赴约。

  好,他承认,第一次,他就是想见她本人。不为什么,就是非见她一面不可。

  但是她再度摆了他一道。上个星期六他在言家,从下午一直等到吃过晚饭,她没打通电话来,人也没现身。

  起码第一次她在他到之前有打通电话通知家人,她有病人要开刀,要加班。

  一次,基于她的职业,或许情有可原,两次皆如此,他不认为是巧合。

  他忍不住了,打听到她租屋的地方,找去她的住处,不料竟被她赶了出来。

  那一屋子男男女女到底是些什么人?疯疯癫癫的,好像磕了药似的。

  自称方亦言的倒是一表人才,但是听起来他和亦方的关系似乎不寻常。

  至此,照他的个性,依他行事的作风,早在他星期日踏出她住处那一刻,言亦方已成过去式。

  但是她的相片还在他皮夹里,他仍旧对她难以忘怀,这令擎天心浮气躁,情绪糟透了。

  因为他还是想见她。

  “看不出你会为情所困。”一个女性声音幽幽响起。

  擎天吓一跳,伫立不动许久的身体转向空中逐渐成形的一具女性优美躯体。

  “又是你!”

  呈现在他面前的虽是个幽灵,却美得教人慑目。

  “这么久了,还没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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