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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好。”她将执烛的纤手平举,而后放手。

  指尖射出一道红芒,迎上那盏红烛灯。但见红烛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托住一般缓缓下降,红光灿灿的火苗连摇都未摇。

  “如何?”他状极悠闲地问那小瞧他的伊人。

  “啊!”他果然神通得不得了。恋儿转了转眸,脆笑道:“我跳下去了,你若能连我一道接住,才算本领。”说完,竟真的挥手跳下高墙。

  翻飞的衣裳在空中划过一道纤纤流影,清如银铃似的笑声细碎地抖落在夜风中,水灵的眸底清清楚楚地书写着“狡狯”二字。

  这个可恶的丫头分明是在整他,梵天牙痒痒的,却不得不停止对空中那盏灯烛的控制。先收拢双臂将那朵清澄的白荷纳入怀中,拥着那软绵如云朵似的娇躯,他飞快地伸足,轻轻接下了坠落的烛盏。那丛光亮的小火闪闪曳曳,却终是没有熄灭。

  “你真的做到了。”她满面崇拜之色。

  “下次不许再这样胡闹了。”梵天板起了俊魅的面庞,狠狠地瞪着她。就这样冷不防地跳下高墙,她想摔断骨头,还是想活活吓死他?

  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她跳离了他的怀抱,开开心心地将那盏烛火自他的足背上拾起。翻起纤纤玉掌小心翼翼地护着那团小火,不让寒夜袭来的风将它吹熄。

  看着伊人对那丛小火呵护倍至的模样,梵天莫名一恼,“我是隐形人吗?你看都不看我一眼?”他将俊逸的面庞移到她的水漾瞳眸前方,好让她看清楚他形于言色的不悦。

  “你当然不是隐形人。”恋儿朱唇微扬,勾起了一朵醉人的笑容,“而且,我有看你的。”

  这还差不多!他心中的忿忿稍平。可是伊人的下一句话更让他无比光火。

  但闻恋儿道:“你让开一点,别把烛火弄熄了。”她用那只雪似的柔荑将近在咫尺的人推开。

  岂有此理!他不忿地盯着那抹跳动的小火焰,但见它燃烧得无比灿烂,十足像他叫嚣的模样。尤其在他看到伊人脉脉秋波专注地望着那丛烛火时,心情更加低迷。

  他好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多事地伸足,将它平安地接下,如果他方才袖手旁观,凭它熄灭,说不定伊人早就柔柔地依入他怀中,对他展现那朵让他心神荡漾的清甜笑意。

  星眸斜睇,看着他如同敌视仇人一般瞪着那团没有生命的烛火,恋儿不由扬起了红唇,“梵天,你在想什么?”她颇具研究精神地问。

  梵天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想丢掉它、弄熄它,踏扁它。”只要能让这盏碍他眼的烛火消失,任何一种有效的办法都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水灵的眸张得好大,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由唇间逸出,扬于夜风。“哈哈哈哈……你……你竟然同一盏烛火斗气。”她抬起玉指指着他,娇躯微颤,“哈哈哈……笑死人了。”

  “你笑够了吧?”他几乎咬牙切齿地问。

  “没有。”恋儿摇头,眼角、唇畔均挂着盈盈的笑。

  他恼羞成怒地转身,一副欲拂袖而去的模样。要笑就让她笑个够好了。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望了一眼那道月白色的身影,恋儿开始反省自己的行为。该怎样补救才好呢?轻咬了咬朱唇,她抛开那盏烛火,不再逗他了。“等一等我嘛!”她一高脚一低脚地追着前方的背影。

  听着她娇娇软软的嗓音,他的身形顿了顿,却硬着心肠没有停下脚步。

  好小气的人啊!哀怨地望了望前方那抹坚决不理她的无情身影。“哎哟!”她水灵的眸滴溜溜地转了转,突然痛呼出口。

  梵天闪电般地回身,掠到伊人身畔。

  但见恋儿跌倒在雪上,纤手抚着柔美的足髁,一张清丽出尘的娇颜皱成一团。

  “怎么了?”他俯蹲下身问,全然忘了生气。

  “我的脚撞上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好痛啊!”恋儿就势扑入他怀中,“都怪你不好,走得那么快,人家追得心急,才会跌倒撞伤了脚。”环着他的腰,她可怜兮兮地指责。末了还加上好大声的哭音,“哇——”

  “是我不好,别哭了。”怜惜地轻拥着哭倒在怀中的佳人,自责拥上心头。他怪自己为什么不宽容大度一点,将伊人的淘气胡闹置之一笑,反而要与她怄气;怪自己为什么拂袖而去,不理伊人的娇呼,而让她跌伤。

  “都怪我。”他一脸内疚地捧起她那清若白荷的绝美娇颜,却意外地没有看到半颗珠泪,他不由微微愕然。

  “哎哟,我的脚好痛,怕是断了。”恋儿立即垂下螓首,将他的注意力转移。

  “哦?”他俊颜泛笑,目光中多了一分了然之色,“我来看看。”伸手抚着伊人的足踝,忽而惊叫,“蛇,有蛇!”他抬指指向她身畔。

  “啊!”不假思索,恋儿惊极跳起,急急后退,再也顾不得装作脚受伤了。踉跄之间,足下绊到了某物,这下是真的要跌倒了。

  上前一步,梵天眼明手快地伸手将那抹投地的素影牵回,收入怀中。

  惊魂稍定,恋儿凝神望入一双笑意粲粲的夜眸之中,“没有蛇是不是?”她求证似的问。

  “没有。”梵天坦白承认。

  “你骗我。”纤手揪上了他的衣襟,恋儿美眸眯横,大兴问罪之师。

  “彼此,彼此。”他笑着拉下那双逞凶的柔荑,低首快一步封上了伊人的朱唇,将她满腔怒火均融化在一个柔柔的吻中。

  夜色迷魅而温柔。

  “不生气了?”他恋恋不舍地在她的丰额、娇腮处留下了几个轻如羽毛戏撩般的火热印痕,始轻抚着她那柔丝似的鬓发问。

  “算是扯平了。”恋儿咕哝道。满心满怀醉人情意的她早忘了“生气”二字如何书写。

  倒是她对那险些暗算她成功的“某物”多了几分好奇。俯身探出纤手摸了摸,好像是个树桩之类的东西。“这是什么?”她问身畔的那位荒院之主。住在这里这么久了,他应该很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那么认出这“东西”应该不难。

  伸出大手学着她的“前例”摸了摸,而后他很快地给了她一个答案,“这是梅花树的树根。”

  “树根?”恋儿娇容带愕,“那么树根以上的部分呢?怎会只余下一截矮矮的树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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