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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凉肇国皇宫之内于台阁上,雷晚词刚好看见雷夕照策马奔出城门之外,看了一眼陪她品酒的上官金,她似笑非笑地端起了一盏新酒,细赏那杯中之味,随即莞尔一笑,吩咐一旁的宫人:“此酒赐名夕照还,传朕口谕,待将军回府,以此酒百坛相送。”

  快马加鞭,雷夕照只用了五天时间便赶到了安诏国。

  希望……他还在。

  纥惠城内人往人来热闹如昨。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踢踢踏踏地传来,熟悉的感觉让街道上的行人情不自禁地抬起了头,随即就看到一骑白马飞也似的朝这边奔了过来,马上的人任马儿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浑然不觉得什么叫做犯了众怒,只是不停地朝前疯跑,但是最恐怖的却是这匹马儿后面拴了一个被缚住双手的男人,他开始还能勉强跟着跑几步,随着马上之人的不断加速,他终于跌倒在地,任那马儿拖着他跌跌撞撞地在地上翻滚,一身白色单衣已经被擦撞得到处血迹斑斑,让人一看就会被吓一跳,不知道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老伯,这是怎么回事?马后拴的那个人是谁?”人群中,有人信手拉了一个路人出声相询面前这一幕。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公子是外地来的吧,马后面拖的那个人是我们安诏国秦太尉的独生子秦池,他数天前想糟蹋前面街上张裁缝的女儿,被一个据说很有来头的公子看到了,说是要罚他,你不知道,秦大官人仗着他父亲是当朝太尉常常胡作非为,谁敢惹他?可是这个公子说罚就罚,那些当官的不知道是转性了还是怎么回事,居然没有一个出头的,所以这三天来就有人拖着他四处游街示众,让他每天都去张裁缝那儿磕头认错,现在大概又过去了。”

  “外地来的公子?什么样子?”问话的人听得有趣急忙追问了下去。

  “非常好看的一个公子,我老汉嘴拙,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公子有兴趣就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热情地给那人指起路来。

  西直大街,张记裁缝铺前早就已经围起了无数人。

  一个穿着一身斑斑血衣的男人手里高举一条鞭子跪在裁缝铺前,口中不停地对着站在他面前的张裁缝说着乞求的话:“我错了,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为非作歹胡作非为了。”

  一脸憨厚朴实的张裁缝左右为难地站在那里,怎么也不敢再接过鞭子打人,面前这个人哪里还有当初耀武扬威嚣张八面的模样,他现在衣衫褴褛,浑身是伤,披头散发面色苍白消瘦得活像个恶鬼,一双举着鞭子的手皮肉开裂,十个指头更是流血不止……张裁缝是个老实人,见他这个样子,虽然依旧恼他恨他,但是此刻他却心下一软,迟迟疑疑的不敢再接下那根鞭子。

  “怎么?是不敢打还是不想打?”

  一个悠悠然的声音响起,众人的目光顿时看向坐在店铺门口正自在随意地品着茶的人,他眉目俊美,白衣飘然,恍如神仙中人,看着眼前这近乎血淋淋的一幕却含着微笑。

  可不正是来安诏国还没几天的沐流歌?

  人群中,刚刚赶到纥惠城的雷夕照挑起了眉。

  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之前把她气走时他如纨绔子弟一般嚣张跋扈,但是此刻却又在做着这样抱打不平的事情……

  “公子,反正我们家丫头也没事,不如……饶……饶了他吧。”被沐流歌那么一看,张裁缝为秦池求饶的话结巴了一下才好不容易说完。

  “那怎么可以?如果当日我没看到,岂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沐流歌微微一笑,也不看那张裁缝,“我知道了,你是怕他日后报复是吧。”

  秦池立即砰砰地磕头出声:“小人不敢,求公子发发慈悲饶了小人这一次吧。”

  “那可不行,”他举起食指轻摇,“人家说除恶务尽,我怎么知道我一走你会不会再犯,或者是故意来找他们的麻烦?”

  秦池忙不迭地继续猛磕头,“公子明鉴,我真的不敢了。”

  想他秦池,堂堂太尉之子,如今居然沦落到当街求饶,毫无丝毫风度面子可言,待他恢复自由之身,定要一洗此次耻辱……

  不过一个被各国传为笑谈的私生子而已,若非昭秦帝留他一命,他凭什么在此嚣张?

  一个小小的私生子而已……

  秦池恶毒地在心里抓住眼前这个男人传说中的身世秘密在心里鄙夷唾骂。

  沐流歌见他眼神乱动,便笑眯眯地开口:“初七,既然张师傅不肯动手,你就帮他一下吧。”

  初七立即走了过来,伸手抓起秦池手上的鞭子,劈头盖脸地朝他抽去,直打得他哀哀叫痛,在地上翻滚不止,皮开肉绽之余鲜血模糊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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