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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我上回听说,王忠抠门,连炭火都舍不得给足,有人半夜给冻醒了呢。”钟凌脆生生的清亮嗓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小姑娘也听说过?没错,就是这回事儿,也不想想收人家多少钱,居然做出这等黑心事。”见钟凌替自己说话,李健精神来了,唱作俱佳地卯足劲儿猛表演。

  “可不是嘛,王忠这般吝啬的人竟舍得用上昂贵的安息香,肯定知道大叔身上带很多银子。”

  “小丫头,你真聪明,大叔要是像你这么精明,昨儿个就会多留几分心。唉,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希望青天大老爷能帮我把银子给追回来。”

  李健垂头丧气,嘴角却不自觉地露出得意,别人没看见,个子还没长足的钟凌站在他身边可是瞧得一清二楚的。

  “大叔,梁州城的马贵吗?”

  钟凌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李健怔了怔,不明白话头怎么会绕到这里,他抬头看一眼堂上的县太爷,压下心头的不解,回话道:“这得分马的好坏,有上等马、中等马、劣等马,不同的马不同价。”

  “在那儿买马,不能赊账的吧?”

  “当然不能,要是能赊我怎会急得跳脚,在那里做买卖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连半两银子都欠不得,规矩紧得很。”他一双眼睛溜溜地转着,隐约察觉自己要落入什么陷阱,可偏又想不出怎么回事。

  “半两银子都欠不得呀,那就得给现银了,银票有时候还拆不开呢。”钟凌自然而然地接下他的话。

  “对啊,小丫头很懂门道,家里也是做这行的?”

  钟凌莞尔,续道:“既然如此,大叔昨儿个投宿肯定带着一大箱银子,难怪王忠会见财起意,只是五千两银子得有多重啊,大叔一个人扛得动?”

  话一出,李健怔愣住,但钟凌才不让他有机会反口,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可是说不通啊,既然王忠知道大叔有钱,怎么会见大叔衣裳寒酸拒绝你进门?我可闹胡涂了呢。”

  李健终于明白,陷阱在这儿等着呢,心头一急,急忙改口,“不,我带的是银票,所谓财不露白,我刻意穿得不起眼。”

  话说完,他急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因为此话一出,后面的赃全栽不上了。

  李健又窘又急的表情落入周玉通眼底,他忍不住弯了眉毛。真是个聪慧的丫头啊,几句话就把人给套住。嘴角微翘,他眼底流露出一抹欣赏。

  同样的欣赏也落入衙门口的胡子男眼底。他竟是误会小丫头了,还以为她看上区区十两银子。

  “哦,原来是银票啊?”

  “是,就是银票。”这会儿,李健再也顾不得后头的布局,只求眼前能够全身而退就行。

  问题是钟凌并没打算让他全身而退,纤细的食指在颊边点了点,娇俏一笑,又道:“既然是银票,就不难追查,不知道大叔带的是哪家钱庄的银票,面额多少?确定之后就可以去查查今儿个王忠花的钱是现银还是银票,若是现银,就得去钱庄查,王忠今儿个有没有拿银票去兑现银,再看看那银票能不能与大叔说的对上,要真对不上,就得将王忠家里里外外翻一遍,昨儿个半夜才偷的银票,今儿个一早就被告上了,能藏到哪儿?还有啊……”

  还有?没有了!没有了啦!李健一张脸吓得惨白,盯着钟凌的目光像看着鬼魅似的。

  钟凌偏着头,似笑非笑地望了李健一眼。“真是奇怪呢,五千两银子被偷,大叔不先报官,倒有闲情逸致去调查王忠往哪儿花钱去,是不相信县太爷能把案子查得水落石出,还是大叔知道王忠把那些银子给藏在哪里?”

  前路后路全教人给堵死,李健再也说不出半句话,一个跪不稳,他瘫倒在地上。

  这会儿王忠知道自己有救了,急忙说:“不必查了,今儿个草民订的各色锦缎布疋共三十五疋,花银十八两,楠木床二十八两,还有头面首饰六十八两,我付的全是平日积攒下来的现银。

  “青天大老爷,草民给的多数是散碎银子,只有首饰头面那里付十三锭五两银子和三锭一两银,那是因为锦记首饰铺的老板说,如果我付整银就便宜我三两。”

  将碎银熔掉铸成整锭的银两会造成部分损失,而王忠是锱铢必较之人,能用碎银子付账的话自然不会拿出整银。

  至于李健,试问:谁会搬着五千两的散碎银子到处跑?

  话说到这里,真相呼之欲出,只不过李健为什么要诬告王忠,必定有不为人知的理由。

  钟凌转头对上周玉通,“县太爷,听说皇帝为了端正民风,下了严令,诬告他人者以砍头论罪,这是真的吗?”

  闻言,周玉通忍俊不住,轻掩嘴巴,用咳嗽掩去笑意,回道:“小姑娘,没这么严重,只会判流放充军,不过说来结果也差不多就是,这会儿北边正在和蛮族打仗,流放的罪民自然要摆在最前头和蛮族打,就算有一身好武功,怕是也得战死在沙场上。”

  周玉通此话一出,李健吓得胆破心惊,他不过拿了人家几两银子办事,何必为此搭上一条命。他顿时双手扶地,不断磕头,一五一十地把事实给招了。

  事实是,城里恶霸许开看上王忠那月铺子,便设下此局,让李健上门投宿闹事,并趁夜将五千两银子埋在王家后院。

  许开清楚,王忠就算把整副身家全数交代也凑不出五千两,因此绝对不可能拿钱息事宁人,不息事宁人就只有告官一途。

  李健言之凿凿,再加上几位乡亲为王忠的吝啬作见证,县太爷只能到王忠家里搜查,衙役里已经有人得到好处,到时候带着人往后院走,铲子挖个几下,便是罪证确凿,然后王忠被抓进大牢里关个三、五年,王忠无子,独生女出嫁在即,他那个婆娘又是个昏聩的,三、五年的时间,那铺子足够让人吞了。

  若是没有钟凌跳出来搅局问那些话,李健也不至于自打嘴巴,前言不对后语,导致阵脚大乱,最后什么都得招了。

  事情水落石出,周玉通便命捕快去捉拿许开,将李健收押,王忠无罪释放,至于那五千两,自然是收归府库。

  案子结束,众人纷纷退去,那些帮李健说话的人别说十两银子摸不着,还碰了一鼻子灰。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全议论着王忠这场无妄之灾,唯有那个自始至终盯着钟凌看的胡子男,浓浓的双眉勾起两道兴味。

  王忠松了口气,走到钟凌面前道:“小姑娘,多谢你的帮忙,以后有事就到王氏书铺来……”

  话刚出口,王忠的妻子急急拉他一把,他看清钟凌身上穿着粗布衣裳,担心她上门借银子,连忙改口,“大叔那里别的没有,就是书多,小姑娘想看书尽管来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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