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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立凡非常吃惊,他绝没有想到他卷入这么复杂的交通状况。他呐呐道:“这么凑巧,当时你也在同一条路上?”

  李弃两道视线看准了宛若,把她钉在那儿动弹不了。“也算不上凑巧,我那时是刻意去追蔺小姐的。”

  “李东……”宛若绝望的耳语。

  立凡的脑子胡涂得厉害,他望望宛若,然后问李弃:“这是怎么说?你为什么要追宛若?——我们是要到教堂去行婚礼。”

  李弃一笑,把双手插进裤袋。“问题就在这儿,恕我直言,我不认为宛若嫁给你是对的——”

  “李弃!”宛若无法坐视,她站起来试图阻止他。

  他不受影响,滔滔说下去:“你知道,我和蔺小姐的父亲曾是忘年之交,蔺教授生前把女儿托付给我,基于这点,我对她的婚事不能不有一些关切。这些年你的家庭照顾她,她的双亲地下有知,想必是含笑九泉,不过——宛若和你论及婚嫁,那就非常非常之不妥了。”

  “为什么?”立凡茫然问。

  李弃不耐烦的一笑,他原谅他是个脑震荡的病人。“因为宛若和你根本就不适合,你和你的家庭很难带给她真正的快乐。”

  “李弃!”宛若使劲一叫,脸色发白。“你没有权利介人我的婚事,在这里发这种言论!这完全不关你的事!”

  李弃慢悠悠转向她。“不关我的事吗?我没有权利吗?即使你已经爱上我,而我已经爱上你?”

  再没有比这更锥心的质问,再没有比他更可恨的行为了。宛若觉得李弃已经逼人太甚,然而李弃却认为他必须再做得更绝。

  否则她不会醒悟。这僵局不能打破。

  他必须下这个猛药。“即使——”他一字一句低沉、但是清晰的说:“和你在新婚之夜上床的,是我,而不是别的男人?”

  他们全听到一声气喘。立芝不知几时来到后头,两手抓着喉咙,张口结舌看着他们。她的表情比任何一个当事人都要来得可怕。

  宛若再也支持不住,呜咽一声,掩面跑走了。

  李弃立刻追了她去。

  “我的天,”立凡吁道。“我完全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立芝,你懂吗?”

  立芝哑然望着哥哥。也许他迟钝一点是好的。

  “来吧,我推你回病房。”她说。

  轮椅滚出去几步路,立凡忽喊道:“立芝?”他半转过身,叮嘱妹妹。“回去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妈妈。”

  立芝蓦然明白——她哥哥其实不是那么迟钝的。

  李弃在磨石子廊抓住宛若,她狠狠甩开他的手,羞愤的眼泪滚滚而下。

  “你太过分了!”哽咽之馀,她只能迸出这句话。

  “我只是解决问题,也是为了你好——”

  “不!”她嘶声道:“你只为了自己好,你是个自私的男人,心中想的只有你要的,不怕伤害别人,从一开始你就不断的强追我,干预我的生活,想要做我的主人!”

  宛若的指控像耳光,一记一记掴到他脸上来。他没有侮意,只是心痛。

  “也许对于你,是需要一点特别的手段——你是聪明的女孩,但是聪明人经常自误,我不这么做,怎能让你看清楚事实?”

  “你还不懂吗?——我把事实看得很清楚!立凡是个好男人,只要他要我,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李弃瞠视着她。他让自己陷入情爱的网罗,已经够傻了,难道宛若竟为了情爱以外的理由,甘心去嫁一个她不爱的男人?是他根本不了解她,还是他刺伤她太深?

  然而宛若从来没有过如此决裂的态度,她对李弃说:“我不再信任你了,我也不要再看到你。”

  她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眼眶整个发红,但是字字断然的说:“这一次,是真的。”

  李弃看着她走,脑筋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要怎么想,只知道五脏六腑全在拧绞,他特别能够感受到事无可挽回的那种关键,像他母亲当年离开的那时候。

  像宛若离开的这一刻。

  李弃凝固在那里有一百年之久,一名工友扫地扫到他的两脚中间,他才尝试挪动了几步,然后跌跌撞撞离开了医院。他盲目地来到“早晨的呵欠”,或是“茱丽安娜和她的猫”,坐下来,要酒保拿出最可以麻痹神经的东西,然后大喝特喝。

  李弃轮流在“阿欠”与“猫”之间消磨馀生,一家打烊就换一家。可是他忘了自己的酒量是千杯不醉的,当年在沙漠和蔺晚塘拚无花果酒,最后不支而败的永远是蔺晚塘。

  李弃对着黄澄澄的一杯酒发笑。蔺晚塘,蔺晚塘,你有个最笨的女儿,她向外人索求她已经有了的东西,她不明白,有了爱,她就有了安全和踏实,她的人生再也不会荒凉。

  可是,难道你不需要反省吗?你是个自私的男人,你不断强迫她、干预她,你答应守住你和她之间的秘密,却背叛了她,失去她的信任!你能怪她什么?

  这些谴责连连轰炸李弃的良心,就连他终于醉倒,也还在潜意识里折磨着他。李弃不知道他是在几日后回到青峰路的李家古宅,也不知道他把自己往床上一摔,浑浑噩噩又睡了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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