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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我正巧要理理头上新生的发渣,顺便一块帮你修修杂胡吧。”东方流苏提议道。

  “什么?!你头上好不容易才发出新芽,你竟然要将它斩除?你有没有良心、有没有人性呀!我含辛茹苦地天天为你抹姜汁,日夜盼着它长长,结果你简简单单一句就要毁了它?!我不准,你胆敢付诸行动,我就拆了你的骨头!”

  “炎官,尼姑剃度是天经地义,你何必如此生气?”即使是严冬之际,白云合仍轻摇纸扇,招来几股寒冰刺骨的冷风,“难不成,你要她蓄发,是别有意图?”白云合技巧十足地顿句在最暧昧的段落,徒留探索的凤眼,带着趣然的透彻。

  “我能有什么意图呀?!你肮脏污秽的脑子里在转什么坏念头?”石炎官哇哇大叫,“我可从没想过双手穿梭在柔滑如绸的发丝里那种满足感噢,更没有幻想过如瀑的青丝披散在我肩膀的惹火情景——”

  石炎官猛然住嘴……他、他在说什么呀?!

  白云合朝脸露窘态的东方流苏道:“瞧,炎官最大的优点就是他那张嘴绝对藏不住秘密,你只要不言不语地看着他,猛朝着他笑,他就会掏心挖肺地叽叽喳喳,将潜伏在内心最真实的念头全数吐露。”

  “我哪有?!”石炎官激烈反驳。

  “否则你方才那席话是什么意思?”白云合问得故意。

  “哪有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白云合收纳起扇柄,笔直的紫竹骨扇落在石炎官的鼻心。

  “那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石炎官眼珠子集中地瞪着戳刺他鼻间的碍眼扇柄,与白云合玩起绕舌游戏。

  “你对小师父动了贪念之心。”

  “我——”

  他他他他、他哪有动啥贪念?!只不过老想着三不五时造造“口业”,闲暇时与东方流苏耍耍嘴皮子,再不就是摸摸她的小光头,“顺便”吃吃其他部位的嫩豆腐,再超过点就是将每张路人甲乙丙的脸孔全数幻想成她的……好嘛,再无耻点,还会将她收纳到春梦之中缠绵整晚——正常男人都会有的反应嘛,更龌龊点大不了就是想将春梦之中的点漓搬到现实生活上来身体力行……这算贪念吗?

  唔,好像真的算耶……

  石炎官心虚地瞄了东方流苏一眼。

  “你这只大色熊,你心里在想什么?!”东方流苏低斥了声。光瞧石炎官傻笑中隐含着藏不住的欲念就能推断他的思想绝对是列入“食色性也”的致高境界。

  “我……”石炎官满腮的黑胡也阻挡不了黝黑脸孔上泛滥成灾的红潮——因为被看穿心思。他尴尬地搔搔胡稍:“我真正想的……最好你别知道,否则你又要训我一顿,不过我现在倒有另外的想法,想听吗?”

  “你说说。”

  “你觉不觉得我的胡子碍眼?”

  “碍眼倒是不会。”

  “不碍眼,可是很碍事,对不对?”

  “碍事?为什么会碍事?”东方流苏不解反问。

  “你不是老说我吻你时会扎伤你的细皮嫩肉?”

  天!为什么他非得在众人面前谈这回事?如此昭告天下,岂不教她无地自容?东方流苏几乎羞惭地直想挖个地洞钻:“我不知道,别问我——”

  “整个寨里我就只对你造过口业,不问你问谁呀?”鲁钝的石炎官硬是不罢休地追问着。

  “你到底想问什么啦?!”东方流苏顶开那张凑近鼻间的毛绒绒熊脸。

  石炎官咧嘴笑:“我用我的胡子换你的小光头,可好?”

  东方流苏眨眨困惑的水眸,讷讷重复:“用胡子换我的小光头?”

  “对呀,倘若你非得‘除毛而后快’,我委屈点,拿这把十三岁以来就陪伴着我的黑胡让你剃个痛快。”石炎官说得慷慨就义,虽然他以前时常将“胡在人在;胡剃人亡”的至理名言挂嘴边,但此时此刻,他曾奉行的至理名言早被他抛诸脑后。

  “你意思是你不留胡子,但希望我继续将头发蓄长?”

  “聪明,”

  东方流苏还没开口表示,四周看戏的众人开始讨论。

  “我从没有看过小干爹的真正长相耶!”红豆在一旁兴奋嚷嚷,“二小叔,你有没有看过?”

  “有,不过是十多年前的事。”白云合仔细回想:“老实说,现在除了这张熊模熊样,我已经记不得他过去的皮相。”

  “我也好想看噢。”小七凑着热闹,剃光黑毛的熊……嗯,光用想象就足足令人玩味。

  “流苏姑娘,你就答应四爷嘛,然后快些动手剃熊毛,我也好好奇。”鲁镂范兴致勃勃,与一班土匪引颈而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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