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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那你不解释?心里就算有所不满,在见到他之后也早消弭无踪,现在所残留下来的,几乎只剩下女人对男人使娇的嗔问。

  门里门外只有两支手机发送着交谈声,杜小月与应承关保持着缄默。

  出了些事。

  萤幕没有声音情绪表达的能力,但她却能清楚察觉到应承关的沉痛。

  杜小月偷偷从门扉的视孔颅望他的表情,她看到一只落水狗……不,一只落水巨狗。

  他的黑发滴着雨水,沿着刚棱的颈缘滑落,水湿衬衫透着古铜肤色,楼梯问暗幽的灯光加深了他周身的落寞,细长的黑睫掩盖在凤眼上,流露在脸上的,除了雨水外,就只剩浓烈得化不开的哀恸。

  那模样……楚楚可怜。

  明知以他的外形和身长绝对不适合这四个字,但她一时之间竟挖不出其他形容词。

  这样的他,让人于心不忍……

  门缝拉开小小距离,她放弃原则。“进来再谈吧。”

  “会弄湿你的地板。”门外的他没动作,脚下积蓄成一圈不小的水洼。

  “没关系。”她转向浴室,拎了条干毛巾,“我这里没有你可以替换的衣服,但我有烘干机可以烘你的湿衣。你要不要先洗个澡?我替你泡杯热咖啡。”

  几滴发梢凝聚的雨水落在她颊上,冰冷的令她瑟缩。她踮起脚尖,还离他的肩有一大段距离,后来还是应承关弯下身才使她顺利将毛巾罩在他头上,她的贴近及他的倾身让两人靠得恁近。

  “好冷,快擦干。”她擦拭着他的黑发。

  迟疑片刻的大掌在她背脊后方轻扬,然后缓缓交叠在她腰后。

  “你浑身这么湿,会感冒的。”她才放下脚根,想去替他准备一套盥洗用品,却遭到大掌阻碍。“你——”

  蓦地,身后阻止她退离的力量将她收紧在结实双臂间,进而镶贴在他的胸膛中,两人只隔着湿漉到几乎成为另一层肌肤的薄衬衫。

  “应……”她的惊呼只维持了一个丰,应承关没有其他逾越的举动,只是紧紧抱着她,称不上温柔的手劲压疼了她的腰脊,身高的差距也让杜小月踮酸了脚趾,她伸手揽住他的肩,藉以稳住自己的脚步,更回搂住反常的他。

  “你看起来好累,你还好吗?”他的样子让她好担心。

  他无声地在她肩窝摇头。

  “发生了什么事?想说吗?”

  他沉默了好久,锁缚在她腰上的臂膀又加重数分力道,犹似挣扎着说或不说。

  “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

  “我弟弟和他的未婚妻在从婚纱店领完婚纱的回程发生车祸……两个人都伤得很重,而肇事者,是我另一个……弟弟。”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沉更低,若不是他的唇就贴在她颈间,她不会这么清楚地听到属于他的无奈,更不能从其中听到属于他的自责。

  他的回答中有太多令她起疑之处,但她没时间深究他句子里错综复杂的亲属关系及隐含的纠葛,她只知道应承关的情绪紧绷到像是一座将垮的山,若挽救不回,他的崩坍会同时压垮很多人,其中必定包含着她。

  好不容易,杜小月才挣开他的钳搂,并将两人拉开微距,她捧着他的脸,从他眼中看到深深的疲惫以及她的心疼。

  “你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听话,先去洗澡。”

  半拉半推下,她终于将应承关塞进位于闺房旁边的小小浴室,转向厨房烧起开水,准备让他出浴后就能喝到热腾腾的咖啡。

  收拾了他褪下的湿衣,丢人烘干机里,她拿了条大浴巾放在门口。“衣服没干之前,你就先围浴巾吧。”

  为了避免两人独处的尴尬,杜小月开了电视,让新闻主播甜美的声音打破此时的安静。

  三十分钟后,出浴的应承关仍是顶着湿透的发,不同的是发梢的凝露有了温暖。

  而他裸着上身的模样,让他和杜小月两人都有些下自在。

  呃,他的身材非常非常的……有看头,而她一点也不意外会在他身上看到猛男级的肌肉。

  “来,咖啡。”

  “谢谢。”他一口饮尽。

  结果不到五分钟,应承关便犯起了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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