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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雅惟,二十七岁,女,全身性红斑狼疮患者,头上戴着包头帽,眼睛大大的,水灿灿的很漂亮,左右两颊都有朵蝴蝶似的红印,或许出于自卑,她总是压低头,不想让别人注视那些红斑。

  阮玉玲,四十岁,女,双手截肢,也就是玉玲姊,梁宛歌目前为止最熟悉的人。

  陈俊豪,三十二岁,男,正是梁宛歌在二楼遇到的那位“豪哥”,沉默寡言,拄着拐杖,行动有些不便,但从众人言谈中无法得知他的其他情况。

  方立忠,三十五岁,男,胃癌初期患者,吊点滴出来扒饭的人就是他,食物方面有许多限制,玉玲姊替他煮了特别料理,偏偏他的筷子老是越过楚河汉界,想偷挟他不能吃的菜。

  杨依伦,十五岁,男,梁宛歌不知道他在跩个二五八万什么的,永远只用鼻孔瞪人,除非唐虚怀跟他说话,他才会少少的、但又不失尊敬地回话,至于对其他人,好像多说一句话就会脏了他的嘴似的。据说,他是个先天性心脏病患,虽然有点坏心,但是梁宛歌还真想瞧瞧他捧心的模样,没办法,他的外型太像日本杰尼斯美少年了,比在座任何一个女性都要好看。

  周君,五十岁,男,五十岁是从大家嘴里听到的年龄,实际上梁宛歌目测他的年龄是七十岁……巴金森氏病患。

  曾欣怡,三十岁,女,她大概就是那时第三道关门声的制造者,暗恋……不,是明恋着唐虚怀,因为一顿晚餐的时间里,她是盯着唐虚怀猛吃白饭,好像她真正垂涎、真正想吞下肚的菜肴就叫“红烧唐虚怀”似的。从外表看来,梁宛歌看不出她是哪号病患,充其量只觉得她的脸色比纸更苍白。

  囡囡,五岁,女,自闭症患者,从头到尾,梁宛歌没听到她说任何一个字,有时那两片粉嫩的唇蠕动着,好像嘴里衔着话,但到后来,还是以沉默取代一切。

  最后一个是唐虚怀,目测约二十九岁至三十一岁,男,无法以肉眼辨视他有没有什么潜在的病症,有一点自大、有一点骄傲……修正,很自大、很骄傲,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很好讲话,实际上却很固执,为达目的可以缠人缠到让人受不了。有张好看的脸、一对蓝宝石般的眼,她猜,他有外国人的血统,至于是哪国人混哪国人的血统就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那副外表骗死人不偿命。惯穿黑色医师袍,有点像漫画家手冢治虫笔下的怪医黑杰克。身为医生,穿白袍不是比较专业而且圣洁吗?虽然他穿黑袍非常的好看,让颀长的身材显得更俊挺……

  “对了,梁小姐……”

  “叫我宛歌就行了。”她笑着对玉玲姊说,对于这样和善的人最没有抵抗力了。

  “好,宛歌。我替你整理好房间,就在一楼走道算过去第五间,你要是有缺什么物品,别客气,跟我说一声。”

  “虽然唐医师好意留我住下来,不过,我还是自己找住的地方,等唐医师愿意替我动手术时,我再过来就好……”

  “这里空房间很多呀,别见外,你就好好住下来,在这里,先生也比较能就近观察你的手术情况,若有突发症状,他也好立刻帮你治疗,再说……”玉玲姊又开始说教,仿佛不顺从她的意,就得要有耳朵被念到流脓的觉悟。

  “好好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梁宛歌这次学乖了,以最快的速度打断玉玲姊。

  “那就好,我还可以替你炖一些有助于伤口愈合的药膳,相信对你会很有帮助的。”玉玲姊又满足地笑了。

  “反正你也不敢回家让家人看到你一脸惨状,就安心住下来吧。”唐虚怀补上一句。

  “我实在很不喜欢你形容我脸部情况的形容词,也不想想是谁弄成这样的?”一脸惨状?好像一直在强调她的五官被人重新洗过牌,眼不是眼、鼻不是鼻似的,而且他唐大少似乎忘了,是他一手造就她的面目全非好不好!

  “是我。”唐虚怀也不诿过。

  餐桌上突然沉默,紧接着是一声声倒抽凉气的声音——在场九个人掉筷的掉筷,洒汤的洒汤,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脸上愕呆的表情。

  “先生,你说……是你……是什么意思?”玉玲姊好不容易挤出问句。

  “刚刚梁小姐那句话也很奇怪,什么叫做‘也不想想是谁弄成这样的’?”曾欣怡也接着开口,白惨惨的脸色仿佛梁宛歌说出多惊人的话,让她吓白了脸一样。

  “这两句话接起来讲很怪呀……”王贞梦嘴里念念有词,试图找到这两句话之间的关联性,但是怎么念就是饶舌。

  “你们可不可以重新说一次刚刚那两句话?我在想,是不是我没听清楚……”高雅惟同样一脸不置信,声音有些抖、有些哽,身旁的陈俊豪、方立忠只能附和地猛点头。

  应观众要求,重播一次。

  “也不想想是谁把我的脸弄成这样的?”女主角念出台词。

  “是我呀。”男主角对戏。

  又是一阵杯碗筷匙乒乒乓乓的落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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