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寄秋 > 懒女古代日常 | 上页 下页


  “就你这张嘴呀!黑的也说成白的,知理、知槿,天色不早了,赶紧打理打理,至少在天黑前清出能入睡的地方。”总归是个家,得好好的布置布置,也许得住一辈子也说不定。

  似乎是宁家五房的天性,不会怨天怨地,没有指责谩骂,他们和其他房头不一样,在他们看来,其他几房既然享受过当初长房收贿得来的银两,那就得理所当然的接受惩罚,再说财去人安乐,这身外之物没什么不能舍去的,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便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虽然他们与长房互不往来已久,而且家产皆来自长辈的馈赠和多年积累,可一荣俱荣,一衰俱衰,一笔写不出两个宁字,兄长们都付出惨痛的代价,五房又岂能独善其身,抹灭曾经的亲缘。

  无所求的人安贫乐道,宁锦昌便以身作则教育儿女,身为育人的夫子,他将孩子教得很好,一个个都如他不爱慕虚荣、贪恋富贵,能随遇而安的融入各种变故而不改心志。

  宁家五房的风骨如竹,宁折不弯。

  “是,娘。”

  宁知理、宁知槿从正堂清理起,他们不急着管自己的屋子,先把爹娘的居所理出来再说。

  家中变故发生前他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小姐,凡事有丫头、小厮代劳,连穿衣、梳头也没做过,可是一朝遭逢家变,两人在艰难中学会了照顾自己,并在一夕长大,成为爹娘最有力的左右手,帮着扶住倾颓的家。

  “那我呢?娘,你都没喊到我。”大小眼,宁知秋吃味的撒娇。

  “自个儿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吃糕点,你把自己顾好就是帮我们一个大忙。”周氏取笑小女儿的故作姿态,明明什么也做不了还言不由衷,这不是捣乱是什么,她说空话还容易些。

  宁知秋一听,喜孜孜的捧着糕点盒子,找了有树荫的梨树底下,坐在突出地面的树根上,一口一口吃着撒上芝麻碎粒的枣泥糕,清风拂面,十分惬意,眼微眯地像只爱困的猫,日头直照,暖呼呼的催人眠……

  反观其他几个家人忙着团团转,连汗水都来不及擦,一下子向左邻右舍借扫把、借水桶,一下子又洗窗抹桌的,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

  很突兀的对比,一边忙得热火朝天,没一刻空闲,一边岁月静好,彷佛最美好的时光凝结在此刻。

  “你就看他们蚂蚁似的忙碌?”

  耳边传来男子清冷的嗓音,正一脸笑意品尝美味糕点的宁知秋忽地停下手边的动作,抬头往左右一瞧。

  没瞧见人,她又继续放空,漫游在自己的想像力里,曾经当过十年编辑的她,应该也能写出一本扣人心弦的话本吧?

  “你良心能安?”

  带着讥诮的冷音再度扬起,她放下吃了一半的枣泥糕,似水清眸往上一瞟,一人高的围墙探出一张脸。

  对宁知秋而言是一人高,但在其他人眼中顶多只到肩高,双手一攀就能翻过墙,轻而易举。

  “咦,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会专门来找碴吧!这男人的心眼真小,和个未及笄的小姑娘计较。

  她不过夸他和他的爱驹长得很像——马不知脸长。

  “我住在这儿。”面色冷冽的华胜衣脸上毫无表情。

  闻言,她讶然的站起身,“你住在流放村里?”

  “住了五年。”他刚来那年才十五岁,一度无法适应,整天寻人闹事,打得自个儿一身的伤。

  “你被流放?”他不是七品把总吗?

  “你很意外?”他冷笑。

  “是看不出来,杀人犯往往有一张正人君子的脸孔,说你是盗匪我还比较相信。”会落草为宼多半为环境所逼,养出一股匪气来。

  “我像盗匪?”他声一沉。

  “觉得被羞辱?”宁知秋眼一挑,旁若无人地又吃起枣泥糕,一口编贝白牙洁如白玉。

  他一哼,目光冷冽。“看到自己爹娘忙里忙外,你一点身为子女的自觉都没有吗?”

  连她最小的弟弟都懂事的挽起袖子,而她无事人似的置身事外,仿看奢戏的人,众人的忙碌皆与她无关。

  “你为什么会被流放?”她很好奇。

  见她答非所问,华胜衣双目一冷。“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父母恩,天高地厚,岂能容你视若无睹?”

  “流放和从军是两回事,你怎会投身军旅,当上把总大人?”他看起来很年轻,要打多少仗、杀多少敌人才能得了官身?

  “要是你还有心就不该坐视不理,一家人都在为日后的居处费心,唯你不参与其中,特立独行。”她不把自己当成宁家人,明显地与家人隔开,有爱她的家人,她却狠狠推开。

  “你喜欢打仗还是杀人?那夜的纵火观场你杀了几个人?是一刀毙命还是连砍数刀,有没有断手断脚,将人砍得稀巴烂?”她一向对恐怖小说最感兴趣,尤其是连续杀人案。

  看她两眼发光的追问,向来冷情的华胜衣胸口似有一股火生起。“你听不懂人话吗?还是耳聋了!”

  口吃着枣泥糕,她越吃口越干的喝了口蜜茶。“我在我娘肚子时,我娘被我大伯母推了一下,早产生下我这个七个多月的孩子,一度没气了,找了七、八个大夫都斩钉截铁的宣告我活不到三岁,是个注定早夭的小姑娘。”

  他一愣,这丫头鸡同鸭讲的功力会把人逼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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