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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他自几年前领过柏永韬进灵珠岛并吃了闭门羹后,才摸清灵珠岛附近的海域与气候,遂成了头一个不是岛民、却能顺利进入岛的人。

  所以大家直接就称他为航海奇人。

  而认识水家豪气飒爽的四姑娘更非一两日,见她如此沮丧倒是头一回。

  感受到王海关切的目光,水蕴星淡淡地掀唇。“王师父,我没事。”

  他点了点头,安慰地拍拍她的纤肩,眸光不变地道:“王师父知道你没事。”

  “那你做啥猛盯着我瞧?”她的语气有难掩的恼。

  “瞧你苦巴巴的一张脸,瞧得我的心都跟着苦了。”王海搔了搔头,表情十分苦恼。

  水蕴星努起唇,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根本掩饰不了心底的落寞。

  “傻姑娘,船都已经启航了,来!让王师父教你唱歌。”

  “我不要。”她别开脸,眼眶蓄着泪、喉间哽着酸,哪还有心情唱歌呢!

  王海揉了揉她的发,不理会她的低落。“来、来,唱歌、唱歌!”

  水蕴星摇摇头,勉强地振了振精神。“王师父,我真的不想唱歌。”

  “傻话!”他不由分说地领着她走向船头,让开阔的视野、船头破浪前行的壮阔映入眼底。“不想说话就唱歌,开了口烦恼才会走,懂吗?”

  水蕴星望着王海,眸中有酸涩也有感动,她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逗她开心。

  就在此刻,王海语重心长地开口。“其实我信得过阿然,虽然没几天相处,但我瞧得出他是真心喜爱你。”

  一听他提起朱胤然,水蕴星脸上血色褪尽,又红了眼眶。“别提他好吗?”

  “怎么能不提!你不知道他有多过分,仗着人高马大、武功好,硬是从我这里抢了条宝石手链,说是要送给心仪的姑娘……后来,也不知道送给谁了?”愈说他的语调愈是激亢地扬高着,根本就是故意在调侃水蕴星。

  水蕴星愣了愣,想起了他送她的宝石链子,心更酸了。

  是!宝石手链是在她这里,但朱胤然心爱的姑娘不是她呀!

  她抿着唇不发一语,而王海的声音却像海浪滔滔不绝地在耳边绕。

  “你也知道,我的武功不如他,自然打不过他,只得由着他去喽!唉呀呀!说好说歹那也是我要送给心仪姑娘的心意呀!你说,我能不郁闷吗?所以你得陪我唱歌!”

  她还没点头,王海已扯开了嗓,拉着她的手唱了起来。“海上儿郎悠得悠得,水里浪里溜得溜得……我的姑娘朝思暮想,念哟念哟,泪儿哗啦、浪儿淘啦,随着风儿串着相思转啊转啊……”

  听着他高亢的歌声,水蕴星愈想愈沮丧、愈想愈心酸,心里一紧,失了一向的勇气与坚强,说不出的委屈全都化成眼泪,哗啦啦地流出她的眼角,婉蜒成一道泪河,在盛夏的海风中悄悄蒸发了!

  她真的是他心仪的姑娘吗?

  朱胤然昏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一醒来他发现自己整个人是倚在一只华轿内,当他掀开窗帘,华灯初上的街景顿时落入眸光。

  为何他会在此处?他深深吸口气,仔细回想着,直到脑海蹦出容千袭催他喝下的那杯“离别茶”……

  霍地,所有事在瞬间串连了起来,容千袭藉着与他见面的机会,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朱胤然回过神,轿外窸窣的耳语传来,他手指按着紧锁的眉心,气运丹田,待内力于体内运行一周后才掀开轿帘阔步迈出。

  “胤然大……哥!”容千袭似是未料及他会这么快醒来,慌忙地瞪着侍女,惊愕地说不出话。

  朱胤然面罩寒霜,吐出的语句字字挟着冷意。“我没想到你会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容千袭,你太令我失望了!”

  容千袭惊讶地倒抽了一口气,慌了阵脚。“胤然大哥你别气……别气!是王爷要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带你回王府!真的与我无关……”

  “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懂?我根本不可能再回王府。”

  他淡泊的眸光言明着无欲无求的坚定,那一瞬间容千袭才真正明白,朱胤然的话不假。

  “但王爷、王爷要你回去……你怎么能辜负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容千袭惊愕地眨着眼,他不带半点情绪的声音在耳畔嗡嗡作响。

  “今日的事我不怪你,只希望你能早日想通,你想嫁的是我,还是‘富贵荣华’。”朱胤然面无表情地看她,心里再无牵绊。

  容千袭看着他,像被狠狠甩了一巴掌似地难堪不已,踉跄退了一步。

  “小姐……”侍女见状,连忙上前搀住她。

  “你回去告诉我爹,我不会继承王位。”语落,他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小姐!二世子走了,追是不追?”

  容千袭愕然抬眸,所有情绪似乎在瞬间被抽空,垮下肩喃着。“就算追到了又如何?一切都完了、完了……”

  女人的青春有多少年可以蹉跎,原以为她押对了宝,却没想到选中的竟是一只不愿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锦衣玉食、富贵荣华他不要,要的竟只是一片可以态意翱翔的自由天空?

  她不懂呀!容千袭落下,一滴不甘的泪……

  不断留意着时辰,朱胤然飞也似地奔至港口,脚步才定,未来得及喘息,目光便迅速梭巡着泊在港口的大船,心存着最后一丝冀望。

  “不用看了,四姑娘的船早离开海甯港了。”

  朱胤然定睛一瞧,这才发现说话的中年男子是白天帮忙搬运补给用品的码头工人。

  “走……走多久了?”

  “酉时出发,该有几个时辰了。”

  她……走了?即使早猜测到答案,但还是心存冀望,现下希望破灭,顿时朱胤然心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充塞在胸臆间——

  他知道,一切都太迟了。

  一阵萧瑟的海风吹来,他定了定思绪,沉冷地问:“大叔,现下哪儿有船可以进灵珠岛?”

  码头工人一时为之语塞,好半晌才回过神道:“公子爷开玩笑吧!就算找遍整个海甯港也没人敢进灵珠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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