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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你想去哪散心?”

  “我想去……海边。”怯懦的好想逃开这一切,她紧捉着他的掌,像是在溺毙之前及时攀住块浮木。

  他盯着那双紧捉着自己的手,感受着其中传递而来的颤粟。“我带你去。”反握住她,将她拉往身边偎着走。

  看得出她此时的脆弱,必定又是与她那个白痴姊姊发生磨擦了吧。也只有梅迎月那家伙有本事让他的小喜这么难过又伤心。真不知小喜是上辈子欠她什么债,老是受苦受难。

  眼神不时偷瞟向身旁的她,却见她始终将脸撇向窗外,让他无法瞧清她神情究竟是如何。

  “小喜,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嗯,很好。”

  那……“想不……”想我?他硬是让话噎住,粗咳了几声。

  他的咳声唤得她的注意力,她立即回首盯着他咳得爆红的脸庞,“爆先生,你的感冒还没好吗?”

  “好了。”他大掌重拍了几下胸脯,又咳了几声。“我只是、

  只是让口水呛到。”

  “小心哪,你在开车哩。”她担心伸手,朝他胸口拍抚,替他顺口气。

  瞪凸的双眸直盯着停在胸口上的小手,胸口跳动更是剧烈,颊边热度不减反增。“好了、好了……别拍了……”赶忙将视线调向前方,他捉走那双惹得他心荡神驰的手,“我要专心开车。”

  “喔。”她收回手,扯了扯唇畔后便将视线调向窗外,压根儿没察觉到他的异状,也没瞧见他红透半边天的关公脸。

  未曾见过她如此沮丧,他沿着路边开车,边分心注意她的状况,却见她不时轻叹、不时低垂着头,瞧来像是挺受挫折的。

  “小喜……”他低唤,企图引她注意。

  “嗯?”答覆的娇哼,飘缓地像是敷衍的回应。

  “我们……”见她似乎提不起劲,他却也开不了口询问她,双眸渐染上丝愠恼,瞪着前方透明的玻璃,他喟叹,“我们到了。”

  从这刻起,东方爆开始真正了解“窝囊”两字为何。

  他到底在退缩什么?只不过见她一脸像是快哭出来的模样他就胆怯地怕去惊扰到她,不知所措的跟在她身旁慌得团团转,却又无法坐视她这般脆弱……他气恼得低咒,直到与她一同坐于堤防上时,他仍在苦苦思索如何向她启口。

  梅迎喜盯着眼前一片黑海,耳畔传来海浪拍击声,使她内心减少许多沉重的负担。“爆先生,我突然想到徐志摩先生的‘海韵’……”

  “你似乎很喜欢徐志摩?”他挑眉。

  她腼腆一笑,轻吟:“听呀,那大海的震怒,女郎,回家吧,女郎!看呀,那猛兽似的海波,女郎,回家吧,女郎!啊,不;海波他不来中我,我爱这大海的颠簸!在潮声里,在波光里,咽,一个慌张的少女在海沫里,蹉跎,蹉跎。”

  听着她朗诵似的口音,他仔细又专注地睇着她。

  她忽地回首朝他绽笑,“这是我国中时参加诗歌朗诵比赛时所朗读的。”

  也是她此刻的心声?他蹙眉。

  她调皮地将始终绾起的发髻拆解,扬声朗诵:“女郎,散发的女郎,你为什么傍徨在这冷清的海上?女郎,回家吧,女郎!啊,不;你听我唱歌,大海,我唱,你来和。在星光下,在凉风里,轻荡着少女的清音——高吟,低哦。”

  乌黑沁香的发,随风扬舞,震慑了他的眼、他的神、他的心……拂掠鼻间,那股清淡幽香,伴随着她娇脆低喃的嗓,缓缓促动他发烫的胸口,混乱、悸动。

  “你的头发原来留这么长啊?”见那头长及腰的发,情不自禁地,他挽住一绺青丝于掌心,爱怜轻抚。

  “我想学古人。”她皱皱鼻,因拂乱的发,惹得她心烦意乱。“明天去剪掉算了。”这头长发,也是因为姊姊而留的。

  儿时,她十分崇拜姊姊,看着姊姊留着一头乌黑及腰的发,她也想要与姊姊一般美丽,所以才留的。

  但,不需要了……真的不需要了……

  “别剪,留起来很好看。”

  “不适合我。”她扯回散发,随意地将其绑成马尾。

  “是吗?”他倒觉得很漂亮。

  瞅着她黯然失色的俏脸,他只得噤声,但见她视线始终放在于漆黑海面上,不甘愿受到忽略的他顿时将她的脸扳过来。

  “小喜,你是不是又不开心了?”

  “嗯。”她不安地撩了撩镜框。

  他注意到了她这个小动作,没由来地一阵恼,“你又在自卑了是不是?!”伸手将她挂在耳上的厚重眼镜夺过。“不是跟你说你带这眼镜丑死了,别再戴了吗?”

  一下失去重量的鼻梁令她不甚适应,“还我。”海风袭上眼眶,少了眼镜的隔绝,竟让她手足无措。

  “丢了不是比较好?”他晃晃手中的眼镜。

  “不要!还我!”她焦急地上前欲由他手中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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