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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敬酒、罚酒,你都留着自己喝吧!”伊悔轻啐一声,待他冲到门边,砰一声,使尽全力甩上房门,然后……

  咚!就听闻走廊上传来一记重物落地声响,接着……一室的静默。

  “白痴。”轻撇嘴角,伊悔打开房门,果然在地上看到一个被门板撞晕过去的笨蛋小偷。

  “我是不喜欢使用暴力,但那不代表我手无缚鸡之力。”想一拳解决他,也不想想这几年他都跟谁混在一起,全台青少年武术冠军的齐珞薰耶!不必学到她的八成,一成就够这笨家伙尝了。

  他拿脚踢了踢黑衣人,确定对方已昏迷。

  他弯下腰,揭去他的口罩,果然是张陌生的面孔,却不知是谁雇来偷人偶的。

  但不论幕后主使者是谁,他都不想报警,一来,不愿有捉到熟人的一天;二来,他讨厌麻烦。

  想了半天,他决定把这个黑衣人丢出去了事。

  但前提是,这家伙得光溜溜的,被绑住四肢,像条猪仔一样被扛出伊家大门。这是他妄想欺负他“家人”的惩罚。

  噢,别担心他没力气、扛不动人,与人等高的人偶他扛惯了,一个笨小偷还难不倒他。

  伊家的夜贼事件最后只惊动了一个人——严锣。

  次日一大早,严锣在新闻快报里看见伊悔住的社区附近出现一名被捆得像只待宰猪仔的裸体男子时,蓦然想起齐珞薰临去日本前的殷殷叮嘱——记得偶尔去探望一下伊悔,千万别让他又工作得忘了吃饭、睡觉。

  他的责任感突然发作,便上超商买了些食物,寻上伊家大门。

  他站在门口,按了好久的电铃,没人应门。若非做过伊悔三年导师,深知他讨厌外出的个性,他真会以为他是去玩通宵,忘了回家呢!

  电铃足足响了十分钟,里头才传来一记睡意浓浓的声音。“来了,谁啊?”挺没好气的。

  “伊悔,是我,严锣。”他自我介绍。

  “不认识。”里头却传来令人绝倒的回应。

  严锣浓眉拱起半天高。“我是你高中导师。”

  “没印象。”门还是不开。

  “我是齐珞薰的大师兄,别告诉我你连齐珞薰是谁都不知……”不等他说完,大门豁地开启,伊悔紧张期待的脸出现在门的另一侧。

  “齐珞薰!”视严锣如无物,他一心三思只想寻找那带走他平静心灵的女子。但……她不在?“她在哪里?”

  严锣很讶异,想不到伊悔如此看重齐珞薰。

  过去他们是不是都误会了,这个男人并不冷漠,相反地,他热情得过火。只是他的热情只能专注于一物,因此他会忽略很多东西,让旁人误以为他淡漠如水。

  “她不在。”严锣说。“她人还在日本。”

  “那你来干么?”伊悔堵在大门口,丝毫没有邀人入内一游的意思。

  “小师妹临去日本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三不五时过来探望你一下,以免你工作过了头,不是忘记吃饭、就是忘记睡觉。”

  “我不会忘记吃饭和睡觉的。”说完,他就准备关门了。

  “等一下。”严锣一脚卡在门板上。“看看你那张疲惫不堪的脸,说你有准时吃饭睡觉谁相信?”

  “我说我有做就是有做。”至于品质如何?那不关严锣的事,他也不想告诉他。

  严锣瞪着他,一把火在心中烧。“伊悔,你年纪也已下小了,别老说些任性的话好吗?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也请替关心你的人想一想,至少别让小师妹担忧。”

  提到齐珞薰,伊悔强硬的姿态有了些许的动摇。

  看出他的弱点,严锣进一步威胁。“还是要我打国际电话通知小师妹?她不过出国半个月,你已经快把自己搞死了。”

  他有一些心动,希望齐珞薰在接到电话后,会从日本赶回来。

  但下一秒,严锣的话让他改变了主意。

  “小师妹应该告诉过你,她这回到日本是去参加全日武术观摩会,她以贵宾身分出席,将有好几场的功夫表演与对打练习。你没练过武也许不晓得,但武人过招,专心一致最重要,些微的疏失都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憾恨,你不会希望小师妹因为担心你而犯下失误吧?”

  伊悔瑟缩了一下,无奈开口。“我有睡,但一直睡不着。”那语气像个无辜的孩子。“饭,我每天吃一餐……”

  “吃一餐,你干么吃那么少?”

  “吃完了就没有啦!”他不耐烦地紧紧皱着眉头。“齐珞薰只留下三天分的食物。”

  听听他的口气,好像没做足十五日份的食物再走是齐珞薰的错。严锣难忍怒火地低吼:“给你三天分的食物就是告诉你,你要在三天内把那些东西吃完,然后再去买其他东西吃。”

  “不要。”他回得任性。

  “不要什么?”严锣快捉狂了。

  “我不要吃外面的东西。”

  “难不成你想靠着那三天分的食物过十五天?”

  伊侮真的点头了。

  严锣终于有些了解齐珞薰无法离开他的原因。他虽然外表已长成翩翩男子,但内心里仍保持部分的童真,比谁都易感、也孩子气。

  他,万分无奈。“你会饿死的。”

  “不会。”顶多瘦一些,就当减肥喽!伊悔不在乎。

  努力深吸口气、再吸口气,严锣将刚才在超商里买的饭团、三明治塞进他手里。“不管你想将小师妹做的饭菜分成几天分,都得搭配这些东西一块儿吃。”

  他冷冷地看着那只手提袋,一点想将它们接过的意愿也没有。

  “我要告诉小师妹喔!”严锣再度威胁他。

  这一回,他皱着眉头接过了,却是一脸的嫌恶。

  严锣只觉好气又好笑。“算啦!只要你好好吃、好好睡,应该就没事了。另外,我今早在新闻快报上瞧见一则消息,听说你住的这个社区出现一个裸体男子,这年头变态不少,你要小心,以免……”

  “那是我做的。”伊悔忽然插口道。

  “总之呢,你要小心门户——什么?你再说一遍。”严锣话到一半,整个人呆住。

  伊悔将昨日小偷闯进家门企图偷窃人偶的事说了一遍。

  “你怎么没报警?”严锣大叫。

  “我怀疑那家伙是某个熟人雇来的。”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难看,所以他默默地隐忍下来。直到天亮,跟父亲打了通电话,父亲说他会处理,那就让他处理喽,伊悔懒得管。

  严锣非常不赞同他的作法,放任罪恶就是鼓励它。然而,他却能了解伊悔心头的无奈,和他表现出来那万分笨拙的体贴。

  原来他不单单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他有很复杂的心思和温柔的感情,却将它们埋藏得很深,难怪没有人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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