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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那驼背乞丐却拉驴饶到那红脸大汉背后,骂那小二道:“你这小子,狗眼看人低!你这鸟店,别人能来吃,咱花子就不能来么?你是怕老花子设银子给你咋的?”

  他这话,却是将那红脸大汉与这店小二一起骂了。

  那红脸汉子忍不住怒道:“你这老儿,如有银子,就不会落成这样子了!快出去,别烦了大爷,将你叉出去!”

  那驼子吓得忙又躲到小二身后,对小二道:“喂,你这开店的,可别衣帽取人吓!咱老花子虽穷讨饭,却不坑不骗不偷不抢,几两银子,却还拿得出来。不象有些人哪,穿得人模狗样似的,却是骗吃的呀!你不信,叫他也拿几两银子出来看看!

  这驼背老丐说着,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在店小二眼前晃了晃,叫道:“你小子眼睛睁大点,看咱花子的银子,难道就比那些人模狗样的人的银子成色差点么?”

  那红脸大汉,见这驼背乞丐在转抹角地骂他,不由怒从心上起,喝道:“你这花子,不知哪儿弄来两贯村钞,也敢玄耀,且看看大爷我的大银——”

  红脸汉子哈喝着,伸手去衣袋中一摸——手却再没伸出。而那张大嘴,一时竟闭不上。愣了好半天,方才叫道:“咦,这是怎么回事?大爷的银子呢——”

  驼于乞丐趁机指着红脸大汉,对小二道:“如何,老花子说有的人人模狗样的,却是吃饭赖帐的骗子,不是么?”

  那红脸大汉在怀中一阵乱摸,始终好不出银子,正急得不行,听到这驼乞丐损他,更是大怒。一举手,便想打人。忽见这驼子手中之银,缺了一角,急忙喝道:“呔,老爷还奇怪银子刚才还在,忘的转眼就丢了,原来是你这花子借了呀!”

  驼丐一惊,急忙望望手中银子,却又笑道:“你这客官,好不要脸!赖吃罢了,还想赖咱花子一点可怜的银子?你凭什么说咱花子的银子是你的?”

  大汉怒道:“大爷的银子,前不久在南阳太平店中,为付酒帐,曾剪下一角,你手中那银子,不是缺一角么?”

  原来这三个大汉,正是陇西三绝,只是因梦南柯才出道,并不认识。而这三人以前也很少行走江湖,故认识三人者不多。

  那驼丐闻言,低头一看,手中之银果然缺了一角。

  驼丐暗怪自己,偷了陇西三绝之银,略示小惩,也就罢了,真不该再亮出来损他们。如今被他们认出这被盗之银,彼此间倒下不了台。

  好个驼丐,尴尬之时,急运掌力,将手中之银提扁,那缺角之处,更是被捏得扁扁的,把银递给红脸大汉——醉金刚唳啸天,说着:“你这厮好生无礼!你看清楚点,咱花子之银哪儿缺角了?”

  醉金刚见这驼丐一运内力,竟将整锭银子捏扁,知道遇上了高人,这才暗悔不该衣貌取人,得罪了他。

  但势已成骑虎,唳啸天自是不愿示弱。接过扁银,急运大力金刚指神功,一式金剪神指,将右手食、中二指夹住扁银,用力一剪,将那扁银剪为两半,两手掂掂,将小的那半递与驼丐,道:“算了,白毛猪儿家家有,这银子倒底是谁的,咱跟你也说不清。这块银子,就算是你今天的利市吧!碰上你,算我醉金刚今天倒霉!”

  驼丐闻言,怪眼一瞪,大叫起冤枉来:“你这汉子赖咱花子半锭银去,这可是众人看见了的,还说什么碰上咱花子倒霉?这才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摩云掌陈仑君与筒子鞭巫云,见这驼子难缠,皆大怒,一齐跳起来,叫道:“你这臭要饭的,咱大哥好意给你一块银子,你也该知趣:还缠着,是想讨打么?”

  驼丐见这两人想动手,怕一时打起来,自己以一敌三,虽不致太吃亏,但绝难讨好,心里恨死了这三个憨夫有眼不识泰山,此时只得亮出名头,叹口气道:“罢罢罢,咱塞北驼丐,这一辈子也没少挨打!也好,再挨你们几下,也算不了什么……”

  这一亮名头,店中不少人皆大吃一惊,知这塞北驼丐,本名张太华,十八路打狗棒法,怪异绝伦,为天下一绝。昔日与中原武林泰斗少林水镜禅师切磋武功,就曾将那十八路打狗棒法使出,与水镜掸师对抗了一天一夜,竟毫不逊色。后只因内力不济,方才只输给水镜一筹。但能与水镜达摩杖对抗一天一夜,其武功在当今武林,也算是拔尖的人物了。现在,这张太华掌着丐帮北方分舵,与那酒丐、双头丐三人共掌中原丐帮,乃中原武林中一响当当的一个人物,只因他一生极少涉足江湖,行事神龙不见首尾,识得他的人并不多,皆只闻其名而难识其面。

  陇西三绝一听塞北驼丐之名,一惊之后,杀气顿减。

  那摩云掌仍不服气地道:“你塞北驼丐又怎样?难道就因打狗棒厉害,就可以不讲道理,将毛驴牵到别人饭桌前拉屎么?咱陇西之人,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塞北驼丐正待答话,却闻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大笑,道:“陇西三绝又怎样,难道想倚多为王么?”

  梦南柯闻声甚熟。暗中偷眼一看,原是酒丐、双头丐二人双双而人。暗恼二丐平都失约之事,也不起身招呼。却将头一缩,背对着店门而坐。

  同时,那独坐里角的道人见二丐进来,也悄悄将身子挪了挪,背对外面。看来,他与这丐帮南、北、中三舵舵主,似乎也是认得的。

  这时,只听那金兄悄悄地对银弟道:“不好,陇西三绝与丐帮三长老都来了,咱师始与凌大侠,今晚只怕要吃亏!”

  银弟悄声道:“嘿,不一定,还有一些更厉害的角色要来呢!但怕什么,不说掌门人一会儿就要到,就凭咱二人,也可助师姑他们一大力呢!何况,凌大侠后面,有水镜前辈撑腰,谅那些鼠辈,也不敢打这魔琴主意!”

  一听这“魔琴”二字,梦南柯不由更加注意,不知父亲与这魔琴,倒底有何渊源,不但要泰山群英会上第一高手亲自南下护送,并且惊动了这么多成名人物前来拦截。

  梦南柯这一分神,那边陇西三绝与丐帮三长老,已各拔出成名兵器,眼看一场血案,就要在这小店中发生。

  旁边金兄银弟二人,见状皆会意地一笑。金兄捂着嘴对银弟道:“打呀,打得越凶越好,一会咱们,可就要少费好些力呢!”

  那边,双头丐已将手中铜人,重重的往三绝所坐之桌上一放,叫道:“老花子倒想领教领教醉金刚神力!”

  梦南柯早就听父亲圣手书生讲过,陇西三绝中的醉金刚名唳啸天,其大力金刚手乃武林中最为霸道的硬功,由刚才那二指剪银手段,便可窥一斑;而双头丐的铜头铁骨功,较那铁布衫硬功,还胜过一筹。如这二人相斗展真不知该死谁手。

  醉金刚唳啸天闻言,果然笑道:“久闻古舵主的铜头功,已练得刀枪不入,千钧砸顶也不当回事,倒令小可佩眼得紧!今天,倒想用二指,在古舵主头上试试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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