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诸葛青云 > 英雄长剑美人情 | 上页 下页 |
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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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司马白的眼泪,掉下来了么?…… 不,眼泪虽是眼泪,却是柳还珠的! 柳还珠并未远去,她就躲在这潭心石堆上,一个极隐密的石洞之中!…… 司马白仰天狂叫的每一句话儿,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她忍不住为之流泪!…… 柳还珠为什么要躲司马白?不见司马白原因不太清楚,但有一个原因,却绝对可以猜得出来,就是“爱美”! 常言道:“女为悦已者容”,本来已是一种极爱美的动物,尤其在她所心爱的人面前,曾极力掩饰缺点。 如今的柳还珠,太以不漂亮了,她之所以穿了一件极宽大的白色长袍,便是为了遮掩缺点! 所谓“缺点”,便是她的隆起的腹部,与身二十来处伤痕! 脸上浮肿,腹部高隆,原来柳还珠是怀了孕?看来并已接近生产。 身上的十来处伤痕,是她拚斗“天蝎秀才”欧阳纶时所留。 这样一副形相,难怪柳还珠要躲起来,不肯见司马白了,她要保持司马白心目中的对自己的完美形象! 但却不知她为何要躲去东海,并要一躲十年! 司马白那里知道柳还珠就在他身边不远之处,相思、恼恨、疑愧等情绪交侵,他真恨不得一了百了的跳下这“负心潭”去! 但,不能跳。 他,还有两桩大事,也就是还有两桩心愿,必须完成,必须实现! 第一桩当然是报雪父母之仇,“天蝎秀才”欧阳纶,虽然已死,还有一个天蝎尼姑…… 第二桩便是他刚才已向柳还珠高声表白过,他要追到东海,他愿等她十年…… 司马白当然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儿,柳还珠业已完全听见。 但他在意识中,却作为她业已听见…… 故而,要跳水,司马白应跳“东海”不应跳“负心潭”…… 要死,他也要再活十年…… 这十年之间,他要报仇,他要雪恨,他要仗剑江湖,铲尽不平,活得轰轰烈烈,光耀司马门楣! 所谓轰轰烈烈,当然多彩多姿,但却必须把一件事儿,摒除在自己的生活圈外。 这件事儿,就是“爱情”! 司马白铁定心肠,决不辜负柳还珠,换句话说,他决定心如古井,决不再波…… 但天下事那会尽如人意?司马白想不到竟会与他几位旧识红妆,在江湖间,一一重逢,并每一次都使他几乎脱不开身,摔不开手! “蝎死回音谷,人近负心潭”,岷山中,没有事了,这座川北名山,虽然景色绝佳,但司马白无心欣赏了,他亟于南下,掉头东归。 不过,司马白离开岷山台,突又变计,不及于掉头东下,赶赴黄鹤楼了。 因为柳东池,葛心仁,鲍恩仁,可能尚在“武昌黄鹤楼”左近,等他相会。 他觉得自己业已艺成,也受过不少折磨,略有江湖经验,今后应该尽量独闯天下,不必事事都依赖那几位前辈为助。 既然知晓“天蝎尼姑”踪迹不远,何不先川中一带,搜个透彻。 柳东池等,即令在黄鹤楼等得不耐,也会设法留话,不至于便从此参差,难以相见。 司马白既有细搜川中之意,为何单单放过岷山? 他衡量过了,他觉得“天蝎尼姑”人在四川,定然没错,但却不在岷山。 因“天蝎尼姑”若在岷山,“天蝎秀才”欧阳纶恐怕未必会死得那么容易!并连那么多的毒蝎,也一并被柳还珠统统杀死!最低限度,“天蝎尼姑”若在岷山,也会于欧阳纶死后,替他收尸,不可能听任人尸,死蝎,一齐狼藉在“回音谷”内。 由此之故,司马白虽然不搜岷山,却在岷山左近,下了不少功夫! 空费工夫,不见尼姑,奔劳半月,来到郦都! 这半个月的工夫,完全徒劳,不单“天蝎尼姑”,毫无踪影,连她所设监视司马白行动的所谓“追魂桩卡”也似一并揭去,好像是自甘示弱,存心要避锋头! 到了“郦都”,司马白只得卖舟东下,心想天下事,往往无巧不成书,或许自己在陆上所找不到的东西,会在水中突然出现?也说不定? 这种想法,是否一厢情愿? 不一定,司马白在卖舟放江,顺流东下之行,确有所遇,不过所遇的,不是“天蝎尼姑”而已。 就在他于“郦都”江边,与船家谈好船资之际,有位满身都是酒渍风尘的青衫文士,向司马白长揖为礼,陪笑说道:“小弟乃是江西人氏,流落川中、资薪已尽,无力还乡,仁兄既然卖舟东下,可否允许小弟搭个便船,功德更无量了!” 一来,司马白侠义为怀,到处救仁济世,对流落异乡之人,求搭便船,决无不允之理!二来这青衫文土,形容憔悴,满脸病容,但谈吐不俗,眉目间,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不俗风华,使司马白略起惺惺相惜之感! 故而,那青衫文士的语音才了,司马白便伸手肃客,并又取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元宝,递向那名叫李二的船家笑道:“李老二,我有客人,你去多准备一些美酒佳肴,这一来,于千里江陵,眺赏三峡美影之际,便不愁孤独,可以有所请教的了!” 李二明知区区酒菜,那用得了多少银子?余下来的,必是自己赏头,遂“喏喏”连声,喜孜孜的接银欲去。 青衫文士笑道:“船家,我酒量极佳,泸州大曲,或锦州大曲,务须准备丰富!此外,血豆腐、兜兜碱菜,涪陵榨菜,剑阁腊肉,也多卖上一点……” 李老二虽觉这全无钱求搭顺风船的青衫文士,有些罗嗦,但因对方所嘱备的,全部是些川中土产,并不十分名贵,遂也并未说什么难听话儿,照样点头答应。 李老二一走,那青衫文士,并自举步登船,并向司马白含笑道:“小弟是个落第文人,策论文章,自知浅陋,不敢举对黄明!但居川甚久,山川形势,尤其是瞿唐、巫峡、隘西陵胜景,却属极熟,途中可为仁兄,一一指点,什么盖顶黄牛、崆岭白帝,兵书宝剑、马肺牛肝,故事多得很呢!” 司马白陪这青衫文士,进舱落坐,一面斟茶敬客,一面笑道:“小弟复姓司马,单名一个白字,仁兄上姓高名,怎样称谓?” 青衫文士应声答道:“小弟莫负心。” 司马白因新近去过“负心潭”,觉得“负心”二字,有点扎耳,不禁向这位自称“莫负心”的青衫文士,皱眉看了一眼。 “莫负心”的反应,十分敏捷,业已觉察出司马白的诧异神情,遂含笑问道:“司马兄皱眉则甚?是嫌我这‘莫’字不佳?抑或‘负心’二字之名,起得不好?” 司马白笑道:“莫兄说那里话来?姓氏是先人宗脉,有什么好坏?‘莫负心’二字,虽嫌薄德,但连‘莫’姓之下,反有哲意,不过,‘莫负心’者,不似庙堂之名,到有江湖意味!” 莫负心抚掌笑道:“小弟今日可谓‘得遇知心人’了,仗义多从屠狗辈,衣冠半是负心人!小弟不单性喜结交江湖人物,这三个字儿,也太不投那些宦场俗客脾胃!” 司马白举杯笑道:“酒菜未来,以茶待客,小弟要为这‘莫负心’三字,奉敬莫兄一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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