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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辛文昭根本不理会他的拼命,“噗”一声,一拳捣在他的鼻尖上,鼻孔内陷,鲜血迸流。

  “噗!”小腹又挨了一膝盖,叫不出声音了。

  “喀!”右臂断了。

  “啪!”右膝挨了一拿,膝骨立碎。

  辛文昭最后左手一拂,拂掉了他的右耳轮,将他住鱼池里一丢。

  水声震耳,金鱼四散。

  他咕噜咕噜猛喝水,最后总算以尚能派上用场的左手扳住了上岸的假山石,像条死狗一样。

  辛文昭将石桌上的杯盘扫光,一脚踢碎了他的躺椅,冷哼一声说:“咱们总算是朋友一场,我不杀你,如果我是你,赶快结束栈号,滚回山东老家缠绵床笫等死,愈快愈好。因为四海邪神肯高指贵手放你一马,他的朋友却不会放过你这种无义贱种。”

  等他费尽余力爬上岸来时,辛文昭已经不知去向了。

  他像是神智不清,发狂般厉叫:“备车!备车……回……回济南……”

  当然,他并非神智不清,说的话已明白地表明他是世间最清醒的人,迫不及待要回山东老家。

  ▼第六十二章 匹夫难管天下事

  出西直门西行,沿玉河小径上溯,路通玉泉山。这条小河原称高粱河。

  高粱店,是座小得不可再小的城郊市镇,镇西不远处,倚河建立了一座孤零零的小房屋。

  八里庄高栈主逃回山东的次日近午时分,辛文昭与三位朋友在小屋中喝闷酒。

  一位年轻人一掌拍在木桌上,杯盘一阵跳动。哼了一声咬牙道:“辛大哥,不能让姓高的猪狗逃回山东。我追上去,非毙了他不可。”

  “算了,宁可人人负我,不可我负人。”辛文昭不胜烦恼地说。

  “这怎能算了,他居然将你出卖给魏阉……”

  “这件事说来确也有点邪门,那三个鬼女人好像不是东厂的鹰犬,如果是,哪会如此好说话?其中大有可疑……咦!准备,有不速之客光临……”

  话未说完,他已抓起桌旁的一双木筷,身形一闪,便到了门外。

  两个身材修伟,穿了青袍的中年人,正沿小径缓步而来,神定气闲,气度雍容,一表非俗。

  他们身上未带兵刃,倒像是游山玩水的客人。

  “姜剥皮!”他感到意外地叫。

  两人走近了,左首的中年人抱拳为礼,笑道:“姜某来得鲁莽,辛兄海涵。”

  他回了一礼,笑道:“好说好说,姜大人大驾光临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姜副指挥哈哈笑,说:“辛兄,请勿见怪,小弟有求而来,可否不必客套?咱们该亲近亲近,是么?”

  “呵呵!辛某对人毫无成见,老实说,在五城兵马司的所有人中,辛某唯一敬佩的就是姜大人。大人也是所有的京官中,最穷最公正的人。”

  “哈哈!好说好说,多年来,辛兄不知多少次给兄弟面子,兄弟感激不尽。”

  “大人今天是为公事而来?”

  “呵呵!为公事兄弟必定穿公服。”

  “哦!但不知……”

  “兄弟替你引见一位朋友,这位是宋兄应星。”接着为宋应星引见说:“这位便是四海邪神辛文昭。那两位是巧手翻云公孙河,千里追风费清。”

  宋应星向众人拱手为礼,微笑道:“久仰大名,幸会幸会。诸位兄台,可否借一步说话?”

  辛文昭不住打量对方,脸色一正,说:“且慢!辽东有一位神枪铁骑宋大人应星,曾在熊经略麾下纵横辽东声威四播。”

  “正是区区。”

  辛文昭重新施礼,讶然道:“宋大人不在辽东,是不是擅离职守?”

  宋应星长叹一声,道:“辛兄,宋某已被革职为民了。”

  “什么?”

  “辛兄知道熊经略的事。”

  “这……知道!熊大人廷弼以兵部侍郎兼右佥都御史的身分,奉旨经略辽东,在任十六个月,把举朝上下认定辽东必失的局面安定下来,镇守辽东,独力支撑大局,金虏不敢兴兵南下。

  “但却被三个奸臣给事中姚宗文、兵部主事刘国纪、御史冯三元三个狗东西造谣中伤,今年元月丢官回京。

  “换上了目光如豆胆小如鼠而又狂妄自大的袁应泰,取代他经略辽东。上月丢掉了辽阳与沈阳,十万大军断送在金酋努尔哈赤手中。

  “目下的辽东经略是薛国用,巡抚是王化贞。看样子,辽东丢了,辽西也守不住,岌岌可危。”

  宋应星感慨万端地说:“薛经略老成持重,为官严谨。但今天的东北,需要有胆识有魄力的死士支撑大局。

  “王巡抚骄傲自大,言过其实,对付得了蒙古抄花一群北虏,却无法与金虏努尔哈赤周旋,一决胜负。

  “目下咱们大明朝最大的敌人不是蒙虏而是金虏。蒙虏的林丹活佛成不了事,金虏才是咱们的生死对头。除了熊大人出来收拾残局之外,今日的辽东,任何人也无能为力。”

  辛文昭不住摇头,沉静地说:“不必说了,辛某只是一个江湖痞棍,哪有闲工夫去过问天下大事。”

  “辛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算了算了,朝廷有一批太监,加上一班奴颜婢膝的文武大臣,我一个市井小民即使肯卖命,也没有人肯买。

  “朝鲜丢了,辽东沦落;熊经略差点丢掉性命,目下在江夏待罪养老。而你,也丢了官削职为民。

  “一代名将也无能为力,我又凭什么敢谈论朝政?你们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可要走了。”他不耐烦地说。

  “辛兄……”

  “少陪,两位大人请便。”他断然下了逐客令。

  宋应星长叹一声,苦笑道:“听人说,辛兄是位义薄云天的好汉,岂知却是个市井亡命而已。”

  “你说什么?”他怒声问。

  “我说你是个小仁小义的匹夫,在国家大义前畏缩逃避的小人而已。”宋应星深沉地说。

  他勃然大怒,手一伸,劈胸抓住宋应星的胸衣往怀一带。

  宋应星几乎挫倒,冷笑道:“如果你能杀我拔剑好了。我宋应星与金虏周旋十余年,身经百战,九死一生,没有死在金虏刀下,死在自己人手中,夫复何言!”

  他颓然放手,沉声道:“你是官场中人,该知道市井小民的处境,说这些话未免太不公平了,你走吧!”

  “辛兄,你还能为天下尽一分心力。”

  “阁下,我只有一双手……”

  “有你一双手,足以抵挡十万金兵。”

  “废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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