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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宇内双仙乃是武当的逐徒,玉儿兄弟俩却是武当长老玄昊的俗家侄孙,你想想,他们会联手计算你吗?”

  他不满意这种解释,冷笑道:“在下这人相当固执,很少信任人,江湖人小心为上,犯不着拿自己的老命开玩笑,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不想救章姑娘?半途撒手?”

  “在下可不是这种人。”

  “老身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尚氏一字一吐地说。

  绛玉吃了一惊,问:“姨妈,你……”

  “孩子,姨妈可不是见死不救,损人利己自私的人。”尚氏苦笑着说,转向伸手拉门的艾文慈说:“老身潜伏冉贼附近,十年于兹,其中缘故,连小犬也不知其详,因此才能保守秘密,未引起冉贼的注意,总之,老身与冉贼仇深似海,誓在必报。十年来,几乎经常在冉贼的堡寨内外窥伺,堡寨中一草一木,老身皆瞭若指掌。俞五目下匿居堡寨内,没有老身相助,壮士恐难越雷池半步。”

  “在下会找机会的,当然不至于逞匹夫之勇。后会有期……”

  “站住!”绛玉大叫。

  已将向拉开的艾文慈一怔,冷冷地注视着绛玉,等候下文。

  “我并不知道姨妈住在此地,刚才在厨下才知道的,我姨妈为了助你,你知道她所受的打击和痛苦是何等沉重吗?”

  艾文慈的目光,落在尚氏脸上,没做声。

  绛玉将尚氏所说的内情一一说了,最后凄然地说:“姨妈是非常人,她的作为令人肃然起敬,如果你仍然不信任我,那么,你可以走了。”

  尚毓先是听得一头雾水,最后猛挫钢牙,猛地离了座窜入内间,抓了一把猎刀,发疯似的向门外抢。

  “毓儿!”尚氏变色叫。

  “表哥,你……”绛玉也骇然叫。

  艾文慈丢掉包裹掩门,劈面担住叫:“尚老弟,干什么?”

  尚毓将刀伸出,虎目彪圆地厉叫:“让开!我去找那姓冉的恶贼算账。”

  “你怎么这般鲁莽?”

  “让开!你……”

  尚氏流下两行清泪,沉声叫:“毓儿,你不听妈的话了,你……”

  尚毓丢刀大哭,回身跪下哭叫道:“妈,你……你骗得孩儿好苦……”

  “小不忍则乱大谋,为娘不得不骗你瞒你。”尚氏掩面泣道。

  艾文慈拾刀走近,搀起尚毓沉声道:“老弟,你妈是对的。你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如果让你知道内情,你知道那会闯出多大乱子?你读的圣学心法四卷,内分四类,计分君君山秀士道、臣道、父道、子道,你说,你这种态度可是人子之道?”

  说完回到桌旁,抱拳告罪道:“伯母,小可道歉。依小可之见,目下两全之策,乃是留下冉贼专门对付俞五,只请伯母将冉贼堡寨中的形势险要告知,小可自会安排。”

  “不可能的,除了老身亲自带你们进去,别无他途。”

  “那……”

  “老身意已决定,不必烦心。先饱食,容后再议。”

  ▼第三十七章 计赚飞天鼠

  这一夜,冉峰的堡寨中堂开盛筵,主人盛意款待佳实,闹酒闹至三更尽,然后请客人至客房安顿,三个俘虏另外安顿,冉峰并未过问俘虏的身分来历。

  次日一早,俞五派了一个人赶赴龙泉,召回在龙泉设伏的次子花花太岁。这位打手上路走了不足三里,便被等候在路旁的绛玉生擒活捉,从此失踪。

  当夜,五个黑影出现在堡后的绝崖上,悄然放下一条细绳,留下一个人把守,等到四人安全降下堡中,方收了细绳,疾赶堡东北堡壕与山崖交界越守候。这人是尚毓,他带了一把猎刀,一张弓一袋箭,准备接应撤出的人,责任重大。

  冉贼认为堡寨后面的三十丈高断崖是天险,不可能有人敢从那儿飞渡,无须派人把守警戒,同时也认为绝不会有人胆敢前来骚扰。不幸的是,这晚居然有人大胆侵入了。

  入侵的四个人是尚氏,艾文慈,萧绛玉主婢。四个人身上穿着以坚韧的山藤绞以长铁片特制的护腹背心,以防备冉贼的飞刀和暗器,由尚氏领先,潜入腹地如入无人之境。

  三更初,冉贼尚未入寝,正与肥胖如猪的俞五在客厅叙旧,畅谈今年拓展店务的计策。俞五想利用今晚的机会,拷问周三夫妇迫取口供,无奈主人谈兴正浓,无法抽身。同时,在主人家中迫取口供,那是极不礼貌的事,他不敢公然进行,所以无法借口脱身,只能心中暗暗焦急。

  冉贼瘦小如猴,坐在大环椅内,显得更为瘦小。他左右有四名心腹保护。平时寸步不高左右。这家伙不但人如其号瘦小如鼠,而且生性也如鼠,晚间不想睡,是个不折不扣的夜间动物,已经是三更正,精神反而愈来愈旺盛,谈锋益健。他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掀动着鼠须说:“今天是惊蛰,俞兄往年是春分之前派人入山订货,目下俞兄似乎并未打算返回府城,是不是今年不再派人入山了?”

  俞五躺在大环椅内,像一座肉山,说起话来,颊肉不住的颤动。说:“今年天气不太好,但生意不能不做。入山的人去年就安排好了,到时候兄弟虽然不在家,他们自会安排的。今年初夏,兄弟准备亲自带一笔货到杭州走一趟,杭州兄弟多年没去啦!静极思动,走一趟见识见识也好。冉兄如果有兴,何不结伴同往杭州一游?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玩伴,如何?”

  “兄弟这儿的事丢不开,过些日子再说。呵呵!俞兄捉来的三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否见告?”冉峰终于问上了正题,脸上堆着奸笑。

  俞五不愿谈俘虏的事,但主人既然问起,不敢不谈,若无其事地笑道:“两个是贵县的双头蛇周三夫妇,一个是舍下的女逃奴。这次兄弟派人到各地追捕寒舍的两名男女逃奴,在县城捉住了女的。周三居然敢藏匿兄弟的奴婢,欺人太甚,兄弟气不过,所以将他夫妇俩也带来了。”

  “哦!原来如此,那双头蛇乃是县城一霸白额虎的得力弟兄,俞兄将他夫妇带走,白额虎肯是不肯?”

  “兄弟这次在县城,住处就安排在白额虎家中,一切还蒙白额虎照排协助呢,兄弟感激不尽了。”

  “哦!白颜虎很够朋友哪。”冉峰不屑地说,冷冷一笑又道:“那位仁兄为了钱,连祖宗也可以出卖的,而且贪生怕死,咱们云和县出了这号人物,委实乡里蒙羞。俞兄将事委托给这种人须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个……兄弟小心就是。”

  “俞兄,咱们话说在前面,你利用白额虎不打紧,可不能坑了他鸠占鹊巢哪!敝处有了白额虎这号不长进的小人物,便不会引起注意,如果俞兄取而代之,树大招风,可就影响兄弟的安全了。”冉峰语含警告地说,不啻给了俞五当头一棒。

  俞五悚然而惊,正待表明态度,厅外有人传呼道:“堡外来了客人,宇内双仙前来请见大爷了。”

  半夜三更有远客求见,委实令人生疑。冉峰吃了一惊,他与双仙毫无交情,彼此从未谋面,闻名而已,半夜来访,岂不透着古怪?宇内双仙名头太大,不接不行,接又不知对方的来意,令他深感为难。正感失措,俞五说:“宇内双仙偕同四微山紫虚观观主宏光道长,至云和追查窃盗可能已有了眉目,所以宏光并未跟来。”

  “咦!俞兄认识宇内双仙?”冉峰惑然问。

  “不认识,昨天兄弟离开云和,途遇宏光道长,所以得知这两位江湖大名鼎鼎的玄门有道全真也在这一带。”

  “他们是查贼而来的?”

  “听说是去年岁尾,紫虚观失窃不少金银。说来真怪,兄弟去年也丢了大批金珠首饰,冉兄必须小心些,有可怕的江湖高手到了咱们附近了。”

  “你也失窃了?”

  “是的,价值千金以上的金珠首饰。兄弟认为,紫虚观失窃,作案的是同一个人,双仙恐怕也无奈他何?”

  “你知道作案的人?”

  俞五打一冷战,犹有余悸地说:“怎么不知道?兄弟认了,惹不起这些凶神恶煞,所以不敢声张。”

  “谁?”

  “红娘子杨寡妇。”

  “什么?你开玩笑?”冉峰吃惊地问。

  “兄弟亲见的,怎敢开玩笑?那晚她只来了两个人,杀伤了兄弟不少护院哩。”

  “等会儿咱们再长谈,兄弟先去接宇内双仙。如果红娘子真到了此地,兄弟得严加提防,那鬼女人自以为是打过天下的人物,对同道一向不讲江湖规矩,十分讨厌。”冉峰匆匆地说完,带着人外出。

  不久,冉峰带了十余名堡中高手肃客入厅。俞五不是江湖人,已先一步回避。

  无情剑伤势虽不重,但行走依然不便,可是在主人面前,不得不忍住痛楚硬撑,举步沉缓,神色却显得萎顿。

  客套一番后,冉峰忍不住问道:“两位仙长光临舍下,冉某深感荣幸。听说仙长在云和县帮助紫虚观的宏光道长追查窃犯,不知可有眉目了?”

  三绝剑怪眼连翻,凌厉地注视着对方,皮笑肉不笑地反问:“冉施主怎知贫道在云和县追查窃犯?消息果然灵通,嘿嘿嘿嘿……”

  老道的嘿嘿怪笑充满杀机,冉峰心中懔懔,说:“在下并不知云和县的消息,消息来自府城首富俞五兄。”

  “俞五不是已返回府城了吗?昨天贫道在云和遇上了他。”

  “他已经到达舍下,在此等候次子前来会齐返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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