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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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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再说。”乐八爷冷冷地向打手说:“办正事要紧,派人看住这混账东西。” 一名打手上前拍邻房的房门,门不久便开了,七个人一涌而入。店主和一名店伙则在廊下等候,两个愁眉苦脸,有苦难言。 岑醒吾的房门拉开了,他踱出门外。 “客官,在这些人面前顶撞,不会有好处的。”店主搓着手不安地说:“出门人百忍为先。他们人多,你不认的话,为了面子,你再有理他们也不会听任你指责的,你这是何苦?” “我刚才听到那个人,骂我是混账东西。”他自说自话:“我要他永远后悔。” “客官……” “很好,很好。”他开始狞笑,瞥了走廊两端的两个大汉一眼。 房中,两位中年旅客面对着七双不友好的怪眼。 “两位今早至府衙投文。”乐八爷脸上阴笑令人害怕:“事办妥了。” “乐八爷,在下明白你的意思。”为首的旅客冷静地说:“阁下即使能如意地把在下赶走,以后还会有人来的。下次来的人,很可能是通判大人,后果如何,希望你乐八爷能担当得起。在下可以向阁下保证,通判大人光临贵地之前,项大爷与阁下一些人,一定会先在大牢里吃太平饭,信不信由你。如果治不了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人,朝廷要这些大小官吏干什么?” “阁下在吓唬乐某吗?” “在下用不着吓唬任何人。”旅客冷冷地说:“在下只是南阳府同知衙门的一个信差,与襄阳府套不上任何关系,公事公办,如此而已。不要以为项大爷财大势大,官府畏他三分,但贵地的知府大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前程受到威胁,他就没有什么好畏的了,项大爷的命运也就决定了,阁下该知道灭门令尹的典故。” “唔!有这么严重?是南阳八义提出控告了?” “这件事与南阳八义无关。” “什么?不是他们……” “南阳八义不是挑不起的人,他们和你们一样,要以自己办法私了。” “那……贵府的来文是……” “是叶县呈报的公文,提出控告的是两位未死的苦主,他们是车行的旅客,死者的家属也坚决要求缉凶。车上有一位旅客是证人,这人已到了贵地。敝府行文襄阳,要求将这位旅客请出送至敝府作证,这就是在下前来贵地的公务,明天在下就离开,不需劳驾带人前来驱逐出境。” “咦!死的人不是南阳八义的手卜吗?” “他们死了七个,并未报官。许州中州车行的骡车,车夫和六名男女旅客全死了。”信差冷冷一笑:“七条人命,官府能不过问吗?八爷,你们再狠,也摆平不了这件事,向在下发狠,无补于事,该怎办,阁下瞧着办吧。是不是想把咱们两个人押走?” 乐八爷愣住了,凶焰尽消。 “不要以为贵府的知府大人对项大爷有所惮忌,据在下所知,他已经对项大爷有了反感。”信差加重压力:“没有人喜欢眼中有刺,心上有刀;项大爷就是知府大人的眼中刺心上刀。你知道,这些年抓叛逆抓得凶,抓朱家余孽就不知出了多少可怕的冤狱,只要知府大人把心一横,乐八爷,杀三五百人的头,是很容易的。当然,你们不会与天地会有所关连,但只要有三两个人出面作证,结果就难说了,是吗?找几个证人是很容易的。” 乐八爷被这番话说得毛骨悚然,脸色大变。 “在下以为是南阳八义的事,所以……”乐八爷终于凶不起来了:“所以多有得罪,兄台海涵,兄弟这里道歉,休怪休怪。” “不敢不敢。”信差对乐八爷的前倨后恭态度,似乎并不介意:“其实这件案子你们弄错了方向,舍本逐末全力对付南阳八义,八义反而袖手旁观看笑话。” “请问,那位旅客姓什名谁?”乐八爷问。 “叶县的公文用的是密札,同知衙门发生的贵府的也是密函,在下不够资格得悉内容。” “那必须到贵府衙去查了。” “对,项大爷在衙门里应该有人。” “谢谢关照。”乐八爷显然急于离开:“得罪之处,改日面谢,告辞。” 送走了一群恶客,两位信差相互会意地一笑,回房掩上房门。 内间里踱出一位短小精悍的中年人,欣然说:“谢谢两位鼎力相助,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与乐八爷打交道的信差微笑着说:“这一来,他们便会上当无暇兼顾你们的事了,放手去办吧,祝你们成功。” “兄弟这就将信息传出。”中年人说:“你们送的假公文会不会被看出破绽?” “不是兄弟吹牛。”信差拍拍胸膛:“我千幻笔可模仿任何人的笔迹,熟知官府的公文程式和规矩,决不会有差错,放心啦!” “那就好。两位最好早些离境,以免夜长梦多,兄弟先走一步。”中年人说完,退入内间,从后窗跳窗走了。 两个假信差立即收拾行装,准备退房动身,正在打包裹,一名信差伸手去取放在桌上的公文袋。 两信差大吃一惊,愣住了。 岑醒吾举步向桌旁走,神色泰然。 “诸位的话,在下全听到了。”他指指内间:“走了的那位仁兄,是南阳八义的人?” “你……”自称千幻笔的假信差向前逼近。 “不要慌。”岑醒吾摇手相阻:“在下不过问你们的事。你们向乐八爷透露证人的行踪,让项大爷的人全力搜寻这位证人。请问,你们对那位证人知道多少?” “不瞒你说,所知有限。”千幻笔说:“那人不愿通名,咱们只能从汝坟村的保正口中,概略知道他的身材面型而已,必须到许州去查,他在许州中州车行留有姓名年籍。” “你们不是有意害他吗?如果他落在项大爷的人手中,有死无生。” “不可能的。”千幻笔肯定地说:“他既然不愿打官司,一定迫不及待远走高飞避免麻烦,可能早已离开襄阳了。再说,假公文上仅写了他的假名……” “他的假名是……” “伪造的姓名是张忠,身材脸型都是杜撰的。” “经过襄阳的姓张旅客,可被你们坑惨了。不关在下的事,告辞。”他说完淡淡一笑,退入内间。千幻笔两人跟入,已失去他的踪迹。两人心中有鬼,迫不及待提了行囊出房而去。 乐八爷已经忘了岑醒吾的事,也没有留下打手监视。事情太忙,忙着追查姓张名忠的南来旅客,忙着派人赶赴叶县打听消息。 二更将尽,汉北别庄仍在忙。乐八爷在宽阔的花厅,召集十余位得力助手,正在研判证人张忠的去向。偌大的襄阳城,要找一个姓张的人,真不知该如何着手,这种姓名都太普遍,本城已知的张忠就有一二十个之多。 如果能寻获这位证人,还有改变情势的希望,所以项大爷十分重视这件事,乐八爷不得不全力以赴。 两个黑影从庄北接近,轻易地渗入外围重重警戒网。 “二少爷这件事做得很窝囊。”乐八爷向十余位手下说:“他坚称不知道后面所发生的事,摆脱八义那些追击的爪牙,直接赶往许州,接到白家姑娘便绕道西平南返。他应该在到达襄城之后,暗中派人回头留意八义的动静,那就可以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变故了……咦!” 一个人影从敞开的厅门外飞掠而入,灯光下看得并不太真切。 下首一名大汉一怔,反应奇快地站起来抢出伸手拦阻。 “站住!你……”大汉沉喝,一掌拍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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