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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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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八卫老大朱立威、老二秦仲谋,一左一右突然冒死向前扑倒向外滑,伸手去抓白衣龙女向下滑的双足。可惜!没抓住,一发之差,只摸触到靴底,两人滑到崖缘,几乎也追随而下,发出一声绝望的叫号。 “二……姑……娘……”他两人的叫号声如巫峡猿啼。 “天哪!孩子……”四海神龙距崖口丈余,便挫倒在地。 群雄同声惊叫一声,然后一个个呆如木鸡。罡风怒号,没有人再发出何声音,久久,才听到四海神龙深长哀伤的绝望叹息。 有人冒险向峰头往下瞧,一无所见,看不清崖下的景况,一是天色已黑,二是崖下像是虎须的草木挡住了视线,除了风声和水声,一无所有。 流水行云凄然一叹,向掩面嘘唏的洞庭八卫说:“走吧!到下游守两天,等遗骨浮上。” 四海神龙神情略为振作,领先便走,颤声说:“她已存了必死之心,但不该和这贼同死。唉!冤孽。” 群雄逐渐散去,只有五丁神和汉江秃蛟一群水陆英雄在峰头逗留至初更时分,方凄然下山。他们决定在这儿建造一座招魂碑,以纪念这位亦正亦邪、亦侠亦盗的年轻江湖英豪。 最后走的人,是虬髯客吴信,他等众人走完后,站在崖旁发出一阵狂笑,狞恶地说:“小狗,你仍然死在潭中,生有时死有地,任何人难逃避命运的安排。哈哈!是我带你进入江湖,也是我最后在这儿替你送终,异数,异救!”说完,兴高采烈地走了。 *** 两月后,招魂碑落成,之后,两年中这儿成了江湖人观光的地方,山色浑雄,江水澎湃,确也值得一游。 招魂碑落成后不久,炼狱谷的人也到了,同来的有黑铁塔和施姑娘,两位姑娘一身白,泪洒碑前。黑铁塔和方小山,留在碑前一月,方痛苦地走了。 之后,炼狱谷的人不再重现江湖。谷后新建了一座慈云庵,供着观世音菩萨,方小娟长年白衣,洗却铅华,在庙中请来主持香火的五名老尼姑参研禅理。施姑娘每半年来一次,倍伴小娟十天半月,两年,她十七岁了,还未找到婆家。 偏殿的殿堂中,供着文昌的神主牌,香烟终年不绝,长生灯终年长明。欢乐从方小娟的脸上消失了,她为了邙山和石门栈道的片面诺言而心碎。 光阴荏苒,直至两年后七月半鬼节那一天,江湖中响起一声晴天霹雳,震撼了江湖,也震撼了炼狱谷的慈云庵。 白衣龙女并未死去,所以能在两年后的七月中旬,出现在虎头峰上。文昌呢?他也没死。 他熟悉虎头峰每一寸土地,也摸清黑龙潭每一寸角落。先一晚已作了妥善安排,他要利用白衣龙女做他隐修的借口。当他服下玉髓龙角芝之后,发觉经脉中迟滞气血景象确有减轻的感觉,虽则不知是否可以驱除体内的尸毒,但确有七分信心。他想起老人梅壁的话,要打破目下练功的高原现象,必须再下三两年苦功,用大恒心大毅力方可突破这令人泄气的高原现象,便能再上一层楼进入化境。 有些人化一甲子的岁月苦修,方可进入这种境界,他难道三两年也不肯等待?既然玉髓龙角芝已经有对症的效能,三两年算得什么,他还年轻,来得及,他要以武林第一高手的新面目出现江湖,要和黑白道盟主曾经迫害他的人算总账。隐修必须不受打扰,不能让对头冤魂似的缠住他,正好利用白衣龙女,作为他离开尘世的见证。加以来了许多江湖好汉,机会太好了,打灯笼也不易找到哩!太妙了,在崖旁看不到崖下的景物,加上天色的掩护,他计算的十分精确,可惜前功尽弃,也几乎赔上小命。 预定落下之处,设有一根可套扣靴子的巨绳,绳长十余丈,恰好可以挂落崖下的虎口中。虎口的下颚上,搁了一块巨石,只消落下虎口,推下巨石代表他跌下黑龙潭,便大功告成了。在崖上,绝对看不到他躲在虎口内的情景,这就是他选择入暮时分决斗的用意所在。 他对白衣龙女说不上爱,但确也有点喜欢,所以不想她死,只想利用她做见证便够了。假使他不手下留情,魔幻三剑早就出手啦!白衣龙女最后一剑,事实上仅擦伤他的手臂窝,被他用臂挟住了剑身不放,让旁人认为他已受到致命一击,连剑也拔不出来了。 他的脚已伸入套索中,向外倒堕,可是,他却未想到,他所说的话对姑娘会有些什么后果。 白衣龙女心中,文昌的形影始深嵌在内心深处。从龙驹寨第一次交手起,三年来无日成忘。她对这个英俊而傲世的大孩子,有说不出的真挚爱念。每一次见面,印象又深刻一分,文昌的所作所为,果然令她伤心,也令她更为思念。最令她难过的是,文昌从未对她假以辞色,似乎不动刀剑,便没有任何可以交谈的机会,更不必说诉说衷情的可能了。 她在暗恋着文昌,只是机缘作弄着她,似乎每一次文昌和其他女人有牵连的事,偏偏会让她碰上。 一个女孩子爱上了她认为值得爱的男人,感情便可能产生两种极端矛盾的现象,一是极端的顺从痴恋,一是故意不加理睬的高傲态度,她就是后一种人。岂知文昌偏不理解她那一套,把她的芳心弄得进退为难零乱已极,在强烈的爱念中,占有欲也相对地增加,她无法容忍别的女人插入,也恨文昌是个木头人。 文昌确是木头人,也不想想看,如果白衣龙女不爱他,为何要管他的闲事?天下淫贼多的是,她不管旁人却专管他蔡文昌? 文昌在挟剑装伤后退时,说出喜欢她的话,本意是让她有止步丢剑的时间。岂知文昌的话,却令她心中受到极大的震撼,冲势过猛,也剎不住冲势,竟然随着下堕,把文昌吓了一大跳。 他不能让她死,百忙中右手一推,想将白衣龙女推上崖顶,反而百忙中推中她的下颚,一震之下,人没推上,白衣龙女反而昏厥了。 不由他思索,一把抓住她的肩脊,人向下急堕。套索是绕在一个石孔中,绕了两圈,受重之后,便会缓缓松滑。但事先试力倒还不错,增加了一个人,松滑的速度便加快。十余丈高的撞击下,令滑下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文昌大吃一惊,伸手抓住了姑娘的腰带,另一手扣住巨索全力一拉,想拉回内壁。 糟了!用力太猛,上面的石孔壁突然崩裂,巨索全部下堕。两人的身躯一顿,突又向下滚堕。 没有任何思索的时间,下面有三十余丈,跌下去险情惨重,必须设法减轻落势。 文昌的右靴仍套在绳端,右手抓紧的巨索,一咬牙,功行右肩,将巨索向崖内黑黝黝的树影振去。 他当然知道不可能希望产生奇迹,巨索是绝不可能套在树枝上,只希望绕在树上,减少落下的速度。 他的希望达到了,巨索绕在崖上盘虬张爪的松枝上,一阵“噗簌簌”暴响,顿了两顿,枝叶纷飞,在剎那间便会又降下十来丈,然后阻力再消,重新向下飞堕。 他的手几乎像折断了一样,掌心如握烙铁,幸而他抓得够牢,不然手掌的皮肉必定完蛋。两次停顿,他已降下二十余丈,再往下飞堕,他不用担心了,二十余丈高的深不可侧的深潭堕落,他自信还不致于跌死。 他放了巨索,抱紧了白衣龙女,“轰隆”一声大震,两人跌下了其冷刺骨的黑龙潭外侧,水柱上冲,声势骇人。他已运炁极气功护身,仍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呛了两口水,直沉下五丈余方行止住堕势。 白衣龙女曾被冷冰冰的水浸醒,随即再次昏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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