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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文昌收剑,摘下他的兵刃,放手道:“快走快走,下次再斗口,你准赢。”

  三眼华光一声怒喊,便待冲上,不远处极乐僧的怒喊声,震耳欲聋:“你们这些小王八蛋,住手,在佛爷面前,你们竟敢目无长辈胆大妄为?可恼。”

  所有的人愕然镇住,文昌却掠到孤山一鹤身畔,蹲下抓过他的百宝囊,道:“解药换解药,说,在哪儿?你老兄当然不想埋尸禹王沟,是吗?”

  孤山一鹤当然不想死,虚弱地叫:“……在贴有红……红色封……封条的瓷瓶……半敷半服。”

  文昌火速取出两颗丹丸,纵到柴峰身边,用酒送下一颗敷在创口一颗给柴峰吞下,拔出五枚断魂钉,再撕衣服包扎,一面道:“柴兄,给那家伙一些解药。”

  “在百宝囊内层,是药散。”柴峰低声说,动弹不得。

  文昌为孤山一鹤止了伤,蜂尾针针头大,不用磁石也拔出,正在料理,极乐僧又在叫了,“都给佛爷爬过来,让爷为你们评评理。”

  没有人理他,“砰”一声暴响,他一掌拍在桌上,大叫道:“怎么,你们竟敢不从命?我极乐僧难道收拾不了你们?”

  食客纷纷丢下饭菜钱慢慢溜走,大和尚发威太可怕,再不走岂不太傻?两个妞儿和中年人站起来,大和尚似乎背后长了眼,手一伸便按住中年人的肩头,扭头叫:“走不得,你,和你的千金,乖乖地坐下,佛爷不叫你走,你绝不可妄动。你带了剑,就配割鸡。我极乐僧大方禅师的名号,江湖中你该有过耳闻,佛爷抬举你,请你坐下,等我发落那几个不懂规矩不知死活的小辈,然后再谈咱们的正经事。”

  父女三人面色大变,浑身发抖,抽口冷气颓然坐下,似乎已被极乐僧的名号吓住。

  文昌抱起柴峰,交到黑铁塔手中低声道:“准备夺座骑,这贼和尚是宇内十三高手之一,棘手得紧,我阻他一阻,咱们渑池再见。”

  “不……”黑铁塔断然拒绝。

  “大哥,相信我,我和他游斗,用暗器拖住他,右面有谷河和山高林密,他无可奈何我,我心可平安脱身。快走!”文昌急急抢着接口,然后满脸堆笑,向极乐僧走去。

  他知道不是极乐僧对手,但已无可选择,而且他心中倾慕的女孩子,眼看落入淫僧之手,你怎能不管?即使是火坑,他也有往下跳的勇气。

  三僧之中,百劫残僧长期失踪,另两个便是碧眼青狮和极乐僧。都是色中饿鬼,借一身袈裟掩护,出入施主们的内院经堂,有机会和女人们接近,血案如山,罪恶滔天。有不少白道名宿一度发誓擒魔,但却无法接下他俩的合金禅杖和紫龙杖,死了不少高手名宿,久而久之,再没有人敢管他们俩的闲事,这两个凶淫恶毒的淫僧,更不将武林的高手们放在眼下,臭味相投,他俩之间交情不簿,因此,玉面虎经常出入大兴善寺,和碧眼青狮的喇嘛道友时相过从。

  这次玉面虎一再被文昌羞辱,逃出长安城,便到开封府的大延寿甘露寺,找到了极乐僧哭诉,贼淫僧大怒之下,劝说碧眼青狮也到长安,命玉面虎在后面赶路,他自己日夜兼程先走一步,在这里发现两个妞儿,食指大动,却未想到要找的蔡文昌也在这里碰头。

  在江湖中,他极乐僧的名号,足以吓破江湖朋友的胆,如有人稍有反逆,这人的下场必定极惨,端的是凶名远播,闻之色变,不然他怎能坐在那里叫人们走近听命?

  文昌领先含笑走近,后面跟着三眼华光,受了轻伤的肉瘤大汉抱着孤山一鹤在中,黑铁塔抱着柴峰断后。

  槐树下隐身的三个黑衣人,始终未移动现身。

  文昌提着三眼华光,左手有从黑铁塔那里取来的四个钱袋,俊面酡红,酒味未消,含笑走近道:“大和尚,好久不见,哈哈!你的气色好着哩!”

  极乐僧一怔,翻着怪眼道:“小子,你认识佛爷?”

  “咦!贵人多忘事,去年春天你不是在……在……”

  “去年春天佛爷在江西九江……”

  “是了,你并无有忘记嘛,那次小可曾经闻名拜望大师……”

  “怪事!我怎么记不起你小子?”

  两人抢着说话,文昌已接近和尚的左首,笑道:“我说你贵人多忘事吧!小可叫问白问,在九江府做了几件大案,得了不少金银,也弄到手几个大闺女,闻说大师到了,便专程执同好的弟子礼拜望大师,想不到大师竟如此健忘。”

  他将剑信手递给华光,将钱袋丢在桌子上,又道:“小可又做了一笔买卖,咦!”他用大拇指向姐儿一指,又道:“大师看见了?”

  “还要你指点?”和尚不耐地叫。

  文昌始终抢着说话,不给和尚插嘴。两个妞儿上泛起强忍住的怪笑容,中年人也直眨眼忍住笑。但他们坐在和尚的右侧后,和尚是无法可看到的。

  文昌面呈微笑,上身逐渐下伏,低声道:“大师可知道两朵花的来历么?小可却早已打听……”

  “说大声些,怕什么?”和尚大叫。

  “那是玉皇大帝的姑奶奶……快走!”

  文昌忽然发难,右拳“噗”一声击中和尚脑门,左手一扣一掀,整座食桌将和尚压住了。后一声“快走”,是招呼所有人赶紧逃命。

  两人并肩靠在一块,文昌伏身故意鬼鬼祟祟地说话,脑袋几乎靠在一块,动手不过是举手之劳,他知道和尚了得,那一拳已用足了全力,大石头也要裂开,何况血肉骨头长成的脑袋?右脑袋是要命的太阳穴禁不起庄稼汉一拳头,这一拳力道可裂石开碑,和尚即使是铁打铜浇的金刚,不死也得重伤,他下手极狠。

  同时,为防万一,他想抓桌上的合金禅杖,可是手抓不到,只好掀桌将和尚压住,双管齐下,和尚再厉害也受不了,即使能受得起,也无有立时反击的机会,他估高了和尚的造诣,不敢扑上贴身再行致命一搏,假使和尚已练成了金刚不坏法体,贴上岂不饶上自己的性命。

  和尚被凶猛的拳劲击倒了,食桌刚好将他压在下面。

  三眼华光举手一挥,和同伴冲出食棚,跳上座骑全力狂奔,急如丧家之狗。

  黑铁塔也奔到座骑旁,跃上座骑带上另两匹将柴峰挽在鞍前,驰出叫:“贤弟,早些来。”

  中年人和两女一怔,妞儿伸手拔剑,却被他阻住了,用传声入密之术叫:“不必!小家伙大概无妨,非必要不可动手,好精灵的孩子。”

  三人跃出食棚,却不退走。

  极乐僧果然了得,那一拳就便他略感昏晕,居然伤不了他。人倒手脚齐推,食桌飞腾。“砰嘭嘭!”将食棚击破一个大洞,草屑和棚架纷落,他一声虎叫,就地一滚,地下的木凳碗盆全部破碎,居然被他抓起合金禅杖,就地禅杖飞扫,“轰隆”两声,击倒了一根棚柱,一面怒吼:“小狗佛爷要剥你的皮,吃你的心肝,喝你的血。”

  他抡杖飞扫,砸下的棚顶被他的禅杖震得沾不了身,狂追着文昌的背影,到了官道中。

  文昌见和尚竟然丝毫未伤,大吃一惊,天!和尚果然练至外魔不侵之境了,假使刚才再加上一拳,必定走不脱,被和尚压住了,危险极了!

  他望影而逃,到了官道中扭头一看,两位姑娘竟未走哩!他心中大急,大叫道:“老天爷!你两位死丫头还不逃命?落在这淫僧手中,这一辈子算完了。”

  怪!两位姑娘向他撇撇嘴,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并未逃命。

  和尚本来狂追文昌,突然止步奔向两位姑娘,一面叫:“你小子跑不了,佛爷先折下这两只天鹅的翅膀,免得她们飞了。”

  冲到两位姑娘跟前,挟住禅杖伸手便点向妞儿的期斗穴,妞儿一声惊叫,左闪右避,像风中残荷。怪!和尚的身法如同狂风,却无法指头触到她们的身躯。她们的闪避身法像是惊慌中乱窜乱闪,不成章法,但和尚却枉劳心力,看看点中却又突然失闪落空。

  文昌却未看出古怪,心中大急,一声怒叫回身猛扑,抓住一根折断了的棚柱,一棍劈出叫:“秃驴接我一棍。”

  和尚不闪不避,扭身一杖扫出叫:“躺下!”

  文昌用的是虚招,鬼魅般的飘出丈外,游走着叫:“贼淫僧,来来来,你的徒弟玉面虎被我赶得上天无路,逃出了长安城。嘻嘻!你也被我亡命客蔡文昌一拳击倒,凭你这种脓包,怎配称宇内十三怪物之一?呸!浪得虚名,浪得虚名。”

  极乐僧一闻他是亡命客蔡文昌,无名孽火冲出三千丈,丢了两位姑娘,如同出山猛虎,不理会文昌的木棒,以泰山压卵的声势疾冲而上,单手禅杖拦截,左手戟指连点,一道无形的指风接二连三射出,破空嗤嗤厉啸,远及八尺外。

  但文昌知道他了得,不敢接近一丈之内,左盘右旋,要引他离开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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