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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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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又绿江南岸,中原地区也冰雪解冻。 春风拂面,艳阳高照,正是旅客最写意的时光,赶起路来特别有劲。 把水至荥阳这条河南岸大官道,穿越泛区平原,绿油油的麦田一望无涯。 据说,解冻后的麦苗,生长的速度惊人,假使夜间在麦田睡觉,可以听见麦苗生长时所发出的声音。 这条东西大官道又宽、又直、又平坦,两旁的行道树非榆即柳,整齐粗壮,浓荫蔽天,步行的旅客可以遮荫,也可以系马歇脚。 丘星河穿了青色的骑装,鞍后系了旅行的长马包,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歇宿,必要时在路旁打开马包,以天作帐以地为床。 遨游天下的人,必须要有随遇而安的能耐,才不至于为找旅舍而发愁赶路。 车马行人络绎于途,谁也懒得理会其他旅客的闲事。 蹄声跸跸,健马黄骡以轻快的脚程,向东又向东,驰近前面三岔路口的歇脚站。 说站,有点名不副实,仅有五六户人家,以及一座颇为古朴的凉亭,四周松柏围绕,颇为雅致。 六户人家,倒有四家是供茶水小食饮马的小店,店前都加盖了凉棚,供旅客歇脚或进食。 坐在棚内比坐在店堂安逸些,有许多旅客宁可蹲着进食,不愿坐下来慢慢品尝食物的滋味。 近午时光,真需要歇脚打尖啦。 所以第一家小店里里外外,都有食客进膳,树下拴着坐骑,甚至还停了一部颇为华丽的轻车。 接近第一家小店,便看到一个铁塔似的中年大汉停止进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大环眼中突然出现笑意,脸上有恍然的友善神情。 这位大汉身材高,站在棚口就像一尊门神,头部几乎接近了棚顶,腰间所佩的单刀似乎分量不轻。 大汉的吃相颇为粗豪,左手撑着一只盛了小米粥的海碗,掌心有一把蒜瓣。 右手是一个特大号的锅饼,中间夹着肉脯,吞一口肉脯饼,咬出掌心一粒蒜瓣,再喝一口小米粥,就是这副德行。 “喂!我认识你。”大汉用肉脯饼向驰近的他一指,说的话含含糊糊,原来一大口饼还没吞下:“你一定发了财,不但穿得光鲜,而且有坐骑代步,真不错,莫不是捡到了一座银山?” 他扳鞍下马,在树下拴妥坐骑,顺手在鞍袋取出连鞘长剑插在腰带上,大踏步往小店的凉棚走,脸上有友善的笑容。 “铁门神宋老哥,两年不见,你是愈来愈滥啦?像个一穷二白的江湖混混。”他拍拍对方的肩膀笑吟吟入棚:“进来坐,我作东,喝两碗高粱,有兴趣吗?” “他娘的!你勾起我肚子里的酒虫啦?岂仅是有兴趣,我在大乐呢!”铁门神跟着他占了一副座头,放下食物:“真是你,小丘。” “当然是我丘星河,你所见到的绝不是鬼。”他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转向跟来张罗的店伙:“小二哥,给咱们来几壶酒,几味烧卤下酒菜。我和这位门神仁兄,都是酒囊饭袋,来大碗的,顺便劳驾派人照顾坐骑,谢啦。” 两人的嗓门都大,吸引了附近旅客的注意。 “小丘,你真的发财了?”铁门神重拾话题。 “当然不会是拾了一座银山,你别小看人好不好?以往我丘星河的身上,银票庄票从来就没有少过呀?早些年银钞还管用,我身上任何时候,都可以构出成把成卷的宝钞,你少见多怪。” “少吹牛装阔了。”铁门神嗤之以鼻:“当年你那股穷酸味,怎么看也不像有钱人,穿一袭青布泛灰的什么海青……” “去你的?没知识,我又不是和尚,穿什么海青?那叫博袍,穿起来就像个世外高人。”他拍拍腰间连鞘长剑:“剑藏在袍内,谁知道我带了杀人家伙?喂!你最近怎样?一险倒霉相,输光了?” “右胁挨了一刀,气色那能好?”铁门神摸摸右胁苦笑道:“差点儿就开窗裂肚,真倒循。” “怎么一回事?” “保了一趟关中镖,在崤山碰上了一大群毛贼,挨了一刀,总算保住了红货,就是这么一回事。” 铁门神是徐州的混混,靠保暗镖混口食。 这是说。他是没有镖局的镖师,保镖但不负责赔镖,用命来巴结货主。所保的红货,以不怎么值钱的货物为主,保费少得可怜,冒的风险却大,所以称混。 “我想,你一定碰上了牛魔王那群喽啰。”丘星河摇摇头:“你这家伙浑身横练,只有牛魔王那几个小头目,才能伤得了你。呵呵?留得命在,真该喝两碗替你庆贺,保证你今后时来运转啦!” 酒菜送来了,两人一碗碰一碗,先灌了两壶酒,再重拾话题。 店堂内有食客,不时散逸出一缕品流极高的幽香。 三岔口向南伸出的小道,传来一阵急骤的蹄声,接着驰出三匹健马,三骑士都佩了刀剑,健马驰出大道,向东急驰而去。 “是从少林来的。”铁门神信口说。 “你这种消息不灵通的镖师,难怪要碰上强盗出差错。”丘星河嘲弄地说:“那条通少室山少林寺的小道,早几年就不通啦,几次山崩,路像断了的鸡肠,山中的盗贼比崤山多了三倍,谁敢走?” “我怎知道此路不通?我往来都是走大道。”铁门神为自己少见识辩护:“你小子似乎对这附近很熟悉,你到底是靠什么混口食的?” “去你的?你明明知道我是有名的冶金师,可以发大财的正当行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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