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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老人冷叱,长剑信手连点,左手伸出两指,扶住了一枚蝴蝶镖,向下一拨,击落了一枚彩虹流星,“叮叮叮叮”四声脆响,长剑前铁屑飞溅,两枚蝴蝶镖和两枚彩虹流星,被震得碎成粉末。

  “去你的!”老人再叫,左手扶着的蝴蝶镖脱手弹出。

  “哎唷!”酒色大爷刚扑近,蝴蝶镖划出一道弧形彩虹,在酒色大爷身旁掠过,向下一沉,切入酒色大爷的右胁,痛得他鬼叫连天。

  另一面,瘦竹竿被小黑炭一阵空前猛烈的狂攻,追得退了两丈余,已递不出招式了。小黑炭的剑风雷殷殷,狂风暴雨似的锐不可当,褐红色的身影飞退丈外,站住了,金光闪闪的降魔杵颓然下垂,右肩外血如泉涌。

  庄门外的青衣大汉叱喝如雷,左右一分堵住了小径两侧,有一拥而上的模样。

  褐红色身影个儿壮伟,脸上横向虬结,像庙门口的四大天王,他是三手韦陀尤庄主。

  他脸色厉恶,喘息着叫:“阁下好精纯的内力,好神奇的剑术,是前来拆霹雳庄的么?留下尊号。”

  “老夫戴云天魔。”老人冷冰冰地答。

  戴云天魔四个字声音并不大,但在众人耳中,似乎像一声乍雷,震撼力惊人。

  “糟!”青衣大汉们惊叫着惶然后退。

  三手韦陀眼睛瞪大得像灯笼,悚然后退。酒色大爷忘了右胁的疼痛,如见鬼魅地扭头便跑。

  小黑炭一面迫进一面尖叫:“爷爷,杀光他们。他……他不知怎样了?”

  戴云天魔用冷如寒冰的声音,向三手韦陀说:“老夫目下有要事,不和你计较,下次经过这儿时,再和你算算利息。滚!”

  “哎唷!”不远处的瘦竹竿狂叫,丢掉哭丧棒滚倒在地,用“懒驴打滚”身法滚出丈外,跌落崖侧下去了。

  所有的人齐向庄门退,一个个胆战心惊。

  小黑炭收了剑,奔向司马英滚落之处。

  崖下树木丛生,上面十丈根本难以滚下,司马英早已不见了,瘦竹竿却攀住一株树根喘息,鲜血从胁下冒出,将树干染红了。

  小黑炭察看地下碎土和草痕,叫道:“爷爷,他受了伤,快!快追上他替他裹伤。”

  两人向西急走,去势如星跳丸掷。

  庄门口,三手韦陀铁灰着脸,咬牙切齿地说:“总有一天,尤某要誓报此仇。”

  正说间,蹄声急骤,一匹健马已奔至半里下的木牌旁。马后面,两个村夫妇也正用轻功掠过。

  三个人都用目光瞥了木牌一眼,冷笑了一声。村夫妇仍用轻功向上赶,对木牌上的警告置之不理。

  马儿却在木牌下停住了,马上的少年自语道:“这儿有了不起的武林高手,不然口气不会这么狂妄,我何不向他们打探消息?”

  说完,驱马向上疾走狂奔,越过了一双村夫妇。

  庄门口,三手韦陀让手下替他裹伤,向戴云天魔西行的方向,咬牙切齿恨声不绝。

  蹄声急骤,冲到庄门前剎住了。

  落魄少年看到了地下的凌乱脚印和血迹,淡淡一笑道:“咦!你们这儿不久前曾发生激斗,可是?”

  有一个冒失鬼刚将鲶鱼嘴追魂夺的身体送走,心里大概有点不痛快,怒叫道:“滚你的!幸亏你来得是时候,不然管教你被丢下溪中喂王八。”

  落魄少年安坐马上不动,仍然冷冷一笑,说:“别生气,生气对你没好处。叫你们的庄主出来答话。”

  三手韦陀正在火头上,缓缓踱出翻着怪眼道:“阁下,你找庄主有何见教?”

  “在下有话要问。”落魄少年答,口音嫩嫩地,不是丹田原音,是变嗓。

  “在下就是三手韦陀尤庄主,你小子是否想死?小意思,成全你就是。”

  “目下说死,早了些。下面的木牌是你们所立?”

  “正是,你看清了?”

  “看清了。你那块木牌,会替你带来麻烦,也许会因此送命,口气太过狂妄,必有大祸。”

  “他妈的!你教训老夫么?”三手韦陀怒叫,出口伤人。

  落魄少年面色一沉,不悦地叫:“老匹夫,教训你并不为过。听清了,在下有话问你。”

  他的叫声像尖吼,声音不大不小,但耳朵却似被声音钻入,不仅像要震破耳膜,而且令人感到一阵昏眩的浪潮,凶猛地向头脑冲击。

  三手韦陀脸色大变,踉跄退了两步,手中的降魔杵几乎把握不住,惊惶地叫:“天!你的内力修为好精纯,你在用慑魂魔音?你……”

  两村夫妇到了,好奇地伫立而视。

  马上的落魄少年冷笑一声,往下说:“你禁不起一声叱喝,怎配称武林高手?好教在下失望。”

  “你……你有何用……用意?”三手韦陀抽着冷气问。

  “好,问问你亦无不可。你可知道这一带,曾否有天完煞神出现过?”

  三手韦陀似被人击了一棒,转身急走叫:“不……不知道,没……没有……”

  庄门口的人,纷纷向内撤。

  落魄少年摇头苦笑,黯然自语道:“问道于盲,他们对天完煞神畏如蛇蝎,不会有消息,白费了心机。”

  说完,便待策座骑起程。

  村夫突然呵呵一笑,伸手虚拦道:“小兄弟,天完煞神近年极少在福建出现,你该到中原走走,或许可以找得到。”

  落魄少年摇头苦笑道:“天完煞神早些天还在江西出没,定然已隐遁穷水恶水中了。贵地的穷山恶水,何处最为著名?”

  “呵呵!除了滨海一区,本地处处皆是穷山恶水……”

  “所以在下要到贵地寻找,不会错的。”声落,马儿放蹄前奔。

  村夫妇摇头苦笑,也走了。

  村夫不住喃喃地说:“如此公然找天完煞神,会找出大麻烦,是他咎由自取,有一天他会送命的。”

  “不必管他人的闲事,快跟上。爹和黛丫头没在这附近留下暗记,可能遇上了意外,快走。”村妇低声说。

  “不会有困难,三手韦陀浪得虚名,怎敢在爹面前撒野?除非他不想活。”

  ***

  司马英肩上挨了一颗彩虹流星,流星上的五角芒刺卡在肉中,幸而他肩上肉厚,也未击中肩井穴,不然就惨了。

  他滚落崖下,被树干所阻,奋起余力向旁急窜,隐起身形去如脱兔。

  他远出三五十丈,隐身在浓林密草中,向庄门看去,看到两老小正凶猛地进击,不由苦笑道:“我瞎了眼,白担心。”

  两老小功臻化境,真人不露相,竟然能忍气吞声,不和这些狂妄之徒一般见识,到头来我还得借重他们脱身。惭愧!唉!天下间奇才界能之士车载斗量,我不该自大自满,该收敛些才是。”

  他拔一把飞刀割开肌肉,取出彩虹流星,敷上刀创药用布巾包扎好,展开轻功急赶。

  由于霹雳庄的教训,他从此收敛了不少,但江山易改,秉性难移,狂态和傲态仍难更改,仅容忍两字略有进步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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