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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法持大师长吁一口气,苦笑道:“天意如此,那也是无法勉强之事,贫僧已无抉择,道友尽可各行其是。阿弥陀佛!”

  安魂曲最后一个音符终了,哀伤凄切的袅袅余音仍在天宇中荡漾萦回不去。

  司马英收了箫,缓缓站起,虎目中喷射着怨毒的仇恨之火,嘲世者的笑容冷酷地在嘴角出现。

  “铮”一声龙吟,他撤下了长剑,高举过顶,仰天发出一声震天长啸,啸完,环顾四周群雄一眼,狂笑不已。

  笑完朗声道:“可马英武林后学,竟能劳动诸位的虎驾,不请自来,深感荣幸。诸位定然是要毁掉亡魂谷的一切,但碍于武林规矩,不好意思立即发难,以免门户被玷。来得好,这次大会盛况空前,高手云集,司马英单人独剑,要与诸位一诀生死。在下重建天心小筑,不容许任何人损毁,诸位志在毁掉在下的心血基业,可知势同水火,谁上前动手?在下恭候。”

  法持大师举步走出,念了一声佛号。

  浮云子泰然并肩而行,面目阴沉。

  峨嵋的笑罗汉一反往日笑容满面的神态,也随后步出。

  昆仑的灵霄客与崆峒的白鹤散人,不约而同并肩而行。

  最后出来的是英俊的雪山满天飞瑞岑家瑞,他的白衣劲装极为瞩目。

  东西江湖群豪中,突然在人丛中暴出一声大叫:“不要脸!”

  声音奇大,而且震耳。

  所有的人皆转首向声源看去,人太多,相距又远,弄不清是谁所发。

  场中的六个僧道俗不为所动,仍缓步走向司马英站立之处。

  司马英已抱定必死决心,长剑徐举迎上,双方对进,看看接近至十丈内了。

  刚才叫声惊扰的人群,嗡嗡的议论声已静止了。

  近了,司马英左手向上一抬,拔出了三把飞刀,脸上泛起了阴森森的笑容。

  ***

  后面的天心小筑之中,勾魂手和吕梁二丑,正在内室中疯狂地搜寻,要找寻司马英的宝藏。

  谷外九龙寺方向,第三批六派门人,正气急败坏地向亡魂谷狂奔,更后面,独脚狂乞、天盲叟等师徒四人,紧盯在后锲而不舍。

  谷口左右两处崖壁中,有一些深不可测的岩洞,外面被古树藤萝所掩盖,甚是隐秘。怪!里面竟然有马蹄踏步之声隐隐传出。

  在司马英日常吹箫的高崖,也就是他撕破了绛珠衣襟的地方,石后猿猴玩乐的崖壁里,奔雷掌父女正躲在一条石缝中,借着萝藤掩身,居高临下,神情紧张地注视着下面斗场。

  “爹,下去吧,也许能助他一臂之力。”女儿璇姑急急地说,声音中充满了关切与愤怒的情绪。

  “不可以。”奔雷掌断然阻止,随又轻声说:“我们怎能白白送死?又怎能与天下群雄为敌?孩子,千万别傻。”

  在巨石下到临时居室的怪石梅林中,丁绛珠正咬着银牙忍痛向上爬。

  司马英脚步稳实向前走,接近至三丈内了,冷然问道:“你们六人一起上?”

  法持大师停下步,右手支杖,左手数着胸前念珠,说:“小施主,请平心静气听老衲一言。”

  “是叫在下束手就擒么?哈哈!秃驴,青天白日,你最好不必做梦。”司马英狂傲地叫。

  老和尚淡淡一笑,摇头道:“老衲并无此意,只是想请施主离开亡魂谷。”

  “亡魂谷乃是家父的产业,在下为何要离开?”

  “令尊早年所行所为,确是……”

  “住口!”司马英怒叫,又道:“二十年前夜袭梅谷,六大门派与那些浪得虚名的武林人,所行所事卑鄙无耻,你为何不说?家父的所作所为,你还不配批评妄论,通名号,手底下见真章,废话少说,要在下离开,万万不能。”

  “老衲是一番好意,施主尚请三思,老衲法持。”

  “哦!你是法弘法昙两个卑鄙贼秃的师弟,他两人为何不来?上次夜袭梅谷有他两人哩。”

  “敝师兄已在江湖云游,寻找当年策动敝门下弟子的暗中主使者,当年之事,双方或许有错,为免再引起血雨腥风,所以老衲请施主和平离开亡魂谷,二十五年期届满之时,等令尊出面再说,施主明白人,当知权衡利害,犯不着因此而掀起无穷风波。”

  老和尚心平气和地阐明厉害,倒是言出至诚。

  但浮云子愈听愈火,突然接口道:“道兄在枉费口舌,对这种凶顽暴虐之徒,任何忠言皆属浪费。”

  “老杂毛,你又想怎样?”司马英用剑指着老道叫。

  这是最忌讳之事,浮云子登时沉下脸,火暴地叫:“想怎样?哼!贫道要超度你,替死在亡魂谷的子弟招魂。”

  “那么,你为何不上?”司马英阴森森地叫。

  “我浮云子自然要上。”老道一面说,一面伸手拔剑。

  “道兄且稍待。”法持大叫。

  老道眼中凶光暴射,踏出两步扭头怒叫:“如听道兄策划,必将一无所成。”他向后挥手,大叫道:“诸位退,贫道要拿下他。”

  浮云子一意孤行,五人真也无法阻止。

  法持念了一声佛号,扭头便走。

  五人刚退出丈外,司马英已一声长啸,飞扑而上,剑出“长虹贯日”,迫中宫而进,剑气厉啸声中,左手的飞刀向前虚晃。

  浮云子乃是武当第二代弟子,已获武当真传,玄门罡气已练有七成火候,在武林中大名鼎鼎,与他的师兄“武当三清”功力在伯仲之间,怎瞧得起司马英一个毛头小子?

  剑化长虹攻到,他屹立如岳峙渊停,一声冷哼,信手将剑挥出,剑动风雷俱发,龙吟震耳,剑上注入了罡气,十分霸道。

  罡气如不练至十成,则易发难收,发如雷霆,无坚不摧,可以说,不发则已,发则不可收拾,必定伤人。

  司马英心中骇然,他不能用三昧真火制敌,因为他必须遵守二十五年之约,目下行将溅血谷中,岂能在死前违反父亲和两位老爷子的诺言?

  但对方已用罡气进击,如不用神功相抗,太可怕了。

  他向左一闪,撤招掠开,正想决定是否要不顾一切用神功回敬,眼角突然瞥见不远处江湖客静静躺在那儿的尸体。

  “我不能违约,虽然岳老爷子已经死了。”他飞快地想。

  四周响起群雄的议论声,像是群蜂振翅,他们一眼便看出,司马英的功力修为相去太远,一击后果不问便知,太不知死活了。

  浮云子见司马英撤招快极,也心中一震,能在凶猛地进击中突然撤招,倒也未可轻视哩!

  “贫道让你三招,这是规矩。”浮云子并未追袭,阴森森地发话。指出的长剑冷电四射,龙吟震耳。

  司马英开始游走,旋至正南,沉声答:“大爷从不领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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