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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中年人缓步上前,含笑向司马英行礼,说:“客官请了,在下熊元震。”

  “哦!定然是店主人。”司马英欠身招呼。

  “客官尊姓……”

  “在下这些珍宝,绝非来路不明……”司马英抢着答。

  “哈哈哈!”熊元震大笑,又道:“小店还担当得起小小风险,请勿见怪,在下绝无此意,客官既不愿留下尊姓大名,在下绝不勉强,小店可立筹黄金二千五百两,客官可否将……”

  司马英含笑站起,顺手将手头上的珍宝向前一推,说:“两千五百两,咱们一言为定,请记住,在下家住袁州府,这次将珠宝廉价出售,乃是换金银建造府第,宅院座落武功山亡魂谷,如日后这些珠宝有麻烦,请到亡魂谷找我司马英。

  “哦!我忘了,亡魂谷原称梅谷,在九龙寺旁,到那儿一问便知,附近的人,都可以指引尊驾找到司马英。”

  掌柜的发狂地审验珠宝的成色。

  熊元震呵呵笑,说:“司马兄言重了,咱们干这一行,如果没有三分眼力,岂敢做珍宝生意?请放心啦!日后有暇,当专诚往梅谷向兄台庆贺新府落成大礼,伙计们,开库。”

  二千五百两金锭金叶,重得要两个人抬,店中四名伙计一面交点,门外进来了四名健仆验成色,用布一包包扎好,装入驮马的革囊。

  司马英提了革囊,抱拳行礼告辞,大踏步走了。

  ▼第十二章 重建梅谷

  店主熊元震送走了司马英,冲着司马英远去的背影淡淡一笑,回转店内,不久即行外出。

  司马英率领健仆往回走,到了南面松阳门附近,远远的,便看到一处广场中,耸立着一根木柱,柱上钉了长板架,白底黑字,写的是;嘉宾居。这是南昌府城接待陆路行商巨贾最有名气的客店,接待水路客人的旅店,则在章江门。

  接待陆路商贾的旅社,前面必定有拴马桩、停车场等等,嘉宾居当然有这些设备,名气大,麻烦也多,嘉宾居龙蛇混杂,怎能没有麻烦。

  一行人到了嘉宾居,店伙计接马上槽,将客人迎入店门,司马英一行七人,每人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大革囊,昂然进店,直趋柜枱前。

  “交柜,黄金八千五百两,要一栋独院,清静些便成。”司马英大声吩咐,看样子他在招摇。

  店中所有的店伙和客人,全都吃了一惊,全用诧异的眼光,盯视着这一群不速之客。

  “客官,小店委……委实担当不起这……这风险。”店主人脸色泛青的连连摇手拒绝。

  “那么,独院可有?”司马英问。

  “独院倒有,只是……只是……”

  “不要只是,黄金不交柜,不要贵店担风险,领路。”

  店主人无可奈何,只好喊来两名伙计,引客人往内院走,前进是大厅,独院在西面,须经过西跨院,西跨院的院门上,这时走出一个中年人,若无其事的往外撞,左肩膊有意无意的撞向司马英持革囊的右手肩膀。

  司马英在两肩行将接触的剎那间,革囊也神奇的交到左手上,电光石火似的扭转虎躯,一把扣住对方的右肩。

  快!快得令人目眩,扣住了,向下一掀。

  “哎……放……放手……”中年人狂叫,屈一膝挫倒在地。

  司马英冷哼一声,阴恻恻地说:“老兄,你应该将招子放亮些,俗语说,财不露白,在下既敢露金,岂是好相与的?告诉你,我叫司马英,如有风吹草动,在下要活剥了你,滚!”

  中年人爬滚在地,司马英已率手下泰然入了院门。

  大厅后有一名大汉,皱着眉向另一大汉问:“柏老兄,司马英是何许人?”

  “不知道,大概是初出道的。”同伴答。

  掌灯后,司马英第二次踏入大厅,直上二楼。二楼,是有钱大爷们寻乐之所,近二十到座头中,几乎满座,人声嘈杂,灯火通明,食客来来往往,大多是些体面人物。

  这里所指的体面,与人的身分无关,要紧的是腰中的银钞分量,来决定他体面与否。

  他直趋东首倚富的一副座头,那儿有一名店伙在守候着,杯筷早已摆好,见了司马英眉开眼笑搬椅相请。

  司马英泰然坐下,袖底掏出一小锭黄金向店伙手中一塞,说:“贵店生意倒是兴旺,在下要请的人来了么?”

  “雷师父已早到。”店伙哈着腰答。

  “请他来,酒菜等会儿再上。”

  “是,大爷。”店伙躬着身子退下了。

  司马英放眼打量楼上的客人,脸上一无表情。

  左首,是六名衣着华丽的中年商人;前面,是四名青年江湖人,穿劲装带着防身短家伙;右首,是七名老少,一个个大拳头粗胳膊,腰带上悬着刀剑,青色劲装,青布包头,眼中厉光炯炯,相貌凶猛。

  所有的食客,也都向司马英注目,人声一静,不久又恢复了先前的喧闹。

  西侧食座中,一个老年瞎子正在一名少女的牵扶下,向这儿走来,少女粗头乱服,但脸蛋清秀,大眼睛光闪闪,一手抱着琵琶,一手牵着老瞎子的左手,看年纪,约有十六七,身材十分匀称,上身的短棉袄仍掩不住她胸前的一双蓓蕾,看光景,他俩是卖唱的。

  经过四名青年江湖人桌旁,隔邻一张食桌中有人低声说话了:“小丫头,不许你多管闲事,更不许乱来。”

  那是一老一少,少年人五短身材,眉清目秀,小巧的琼鼻,猩红的小嘴,穿一身青夹袍,大眼睛清澈明亮、如同午夜朗星,衣下悬着剑,正用目光向司马英凝注。

  司马英耳力通玄,老人家语声虽低,他仍能听得真切,加以记忆力超人,略一思索便将两人的底子摸清了。他想:“原来是他们,小丫头大概不服气,天下不大,十一年来第三次见面了。”

  老的是奔雷掌雷威,假扮男装的小丫头是他的女儿璇姑,麻山八手仙婆的后人。司马英当然认识,看样子,小丫头输了两次,还想找第三次苦头吃。

  卖唱的老小直奔司马英桌前,小丫头堆下笑,裣衽行礼,吐出呖呖莺声道:“大官人,请赏小女子一次……”

  司马英摇手阻止她往下说,淡淡一笑道:“姑娘的琵琶倒是出诸名匠之手,不知可会弹奏《安魂曲》?”

  “《安魂曲》?小女子不会。”少女粉颊飞红,垂首答。

  “那就免了,不耽误姑娘的生意。”说完,将一锭黄金塞入老人手中。

  老人一连串道谢,小丫头深深万福,低声说:“谢谢官人厚赐,小女子铭感五衷。”

  右首七老少中,一名生有一个酒糟鼻的大汉俊叫道:“卖唱的丫头,过来,那小子不要你,我要。”

  司马英正要生事,以便将名号传出江湖,还有不到三个月的寿命,他必须趁早将消息传出,经酒糟鼻大汉一激,立即乘机发作。

  他擎着茶杯站起,脸上泛起令人难解的奇异笑容,背着左手,举步向酒糟鼻大汉走去。

  楼中人声倏止,所有的目光向这角落集中。

  瞎子父女俩惊得面色发青,踉跄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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