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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无盐魔女只剩下孤零零一个人了,她知道山谷各处都有人在搜寻她的下落,危机四伏,她必须早些离开,不然便得葬送在此地,果真是全寨覆没啦!

  抬头看看上空,两头金鹰已经不见了。炼狱寨方向,浓烟直冲霄汉。

  她一咬牙,顿脚大恨道:“罢了!一片大好基业,竟然断送在姓柏的小辈手中,我好恨!此仇不报,何以为人?我要活着逃出去,召集各地的子弟,报此不共戴天之仇,走!”

  唯一的出路是秘道口,那是一处奇峰下的天然石缝,形成一个里面有无数大小洞穴的秘径,有三里左右,前面皆有荆棘与藤萝掩覆,内面更增建了出入的石门,外人不易发现,发现也不敢深入探看,人在内行走,必须靠火把认明记号走动,不然可能迷失在内饿死。

  她已获知秘道口已被一个叫大风的老道所堵住,但她仍冒险,只消能冲入秘道口,她便无所畏惧了。

  秘道在一座不起眼的横谷中,草木繁茂,谷深仅半里地,一眼便可看到前面的峭壁,不易引人注意。

  距秘道口尚有三二十步,便看到秘道口左端的一株矮树下,一名老道正在倚树大睡,鼻鼾声隐隐可闻。

  修道人注重吐纳术,道行根基深厚的人,不可能有鼾声传出。她心中一宽,心说:“可能不是这虚有其表的妖道,脱险有望。”

  她隐起身形,悄然掩进。

  距老道不足两丈,她尽量挫低身躯,并不希望惊动老道,能无惊无险到达秘道口岂不万全?

  可是,当她接近至一丈左右时,却又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不杀了老道逃命,委实不甘心。

  她悄然一拔剑,正待扑上。

  老道突然老眼倏张,咧嘴一笑道:“女施主,你才来呀?”

  她一声怒叱,飞扑而上,剑化长虹,猛刺老道的心坎,要将老道刺钉死在树干。

  “嗤”一声轻响,剑贯穿了树干。但老道却不见了,像幽灵般平空幻灭啦!像在用隐身法。

  她一声娇叱,大旋身一剑后挥。

  身后不见有人,白费劲。

  “怎么?你这把七星剑真好,用来刺树,未免太大才小用了。”原先的大树下传来了老道响亮的笑声。

  她再次骇然转身,老道似乎刚才并未离开原地,仅挪动些少部位而已,仍然倚躺在树下,用手指拨弄着她刚才留在树上的剑孔,脸上笑容依旧,盯着她怪笑。

  她悚然而惊,不敢再冒失扑上了,厉声问:“你是什么人?”

  “我吗?哈哈!云游四海的修真老道,道号叫大风,女施主有何指教?”

  “让路!”

  “咦!怪事年年有,不归谷似乎特别多,贫道挡了你的路吗?”

  “没有挡路就好,本姑娘错怪你了,抱歉。”

  她镇静地用话套上对方,绕路而走,突向秘道口一跃而进,在超越老道的剎那间,她洒出了断魂毒雾。

  老道向上飘,端坐在树端的嫩枝梢上,树梢成为一个大蒲团,坐在上面似乎没有丝毫重量,轻如鸿毛屹坐如山,笑道:“女施主,秘道门口已被贫道闭上了,进不去啦!开启的机捩已经陷死了。”

  她发疯般拍打推撞着秘道口的石门,砍掉了附近的藤萝与树木,但堵住秘道口的那座形如巨石的门,丝纹不动确是陷死了。

  她绝望地退出,扭头凶狠地注视着安坐树梢的大风老道,心中暗暗叫苦,有点毛骨悚然。老道像是悬空坐在树梢头,这种不可能的情景,竟然千真万确地出现在她眼前,怎不令她心惊胆跳呢?

  “你闭死秘道,有何用意?”她色厉内荏地问。

  老道依然笑容满面,说:“防止另一批人再来重建杀人秘窟。”

  “你是关中那群匹夫请来的人?”

  “不是。”

  “你何苦多管闲事?”

  “世间如果没有多管闲事的人,你们这些以吸血为生的人,岂不是更为恶毒更为嚣张?”

  “你……你想怎样?”

  “贫道堵塞秘道的心愿已了。”

  “你这该死的妖道。”她愤然叫,向树下走来。

  老道大风笑嘻嘻地说:“刚才你使用的毒雾,差点儿要了我老道的命,我怕你好不好?”

  声落,像一团轻絮般,飘落树下撒腿便跑。

  她胆气一壮,衔尾狂追,怒叫道:“我非宰了你不可。”

  只追了三二十步便追上了,一声怒叱,她一剑点出。眼看要将老道一剑穿心,得手了,老道要命归天了。

  “救命!”老道叫。

  她突觉眼前一花,老道竟鬼魅似的消失了。

  按理,身法再快,也快不过眼睛,但她竟然未看出老道是如何消失的。

  她骇然转身,怔住了。

  老道仍在原处倚树而睡,可听到鼾声。

  “我碰到鬼了。”她脱口叫,不由毛发森立。

  人怎能与鬼斗?她扭头撒腿便跑。

  “不说再见吗?”身后传来老道的叫声。

  如果往右逃,便是前谷的出口,那儿已被后到的中原群雄所占领,封锁了出路。往左,便是进炼狱寨的路。

  炼狱寨大火冲霄,等于是阻断了走后谷的道路,后谷口是否已被人所占,难以逆料,这场大火不易熄灭,必须等火场冷却方可穿越逃向后谷。

  她不走了,往一处石缝中一钻,忖道:“且在此地躲上一两天,除非他们带了猎狗,不然休想找到我的藏身处,等他们走后再出谷,召集子弟报仇雪恨,杀他个日月无光血流成河,不然难消此恨。”

  先后有五批人从崖脚下搜过,谁也不知她躲在草丛中的崖下石缝内。她可以从草隙中看到外面的动静,外界的人却忽略了她。

  她有两次忍不住想冲出,把经过的人宰了,却又怕留下痕迹,或者怕对方出声呼援,那时便不易藏身了,因此不得不强按心头的怨恨,定下了心神躲藏。

  不知经过多久,终于,她感到疲倦了,闭上双目养神。

  朦胧中,突听到一阵清越的琴音,令她悚然而惊,睁开双目从草隙中向外瞧,只觉心向下沉,情不自禁打一个冷颤,倒抽一口凉气,心中叫苦。

  三十步外的一株大树下,死对头柏青山安坐在树下,膝上放置着那要命的雷琴,正在泰然自若地鼓琴,优美醉人的音符充溢在天宇上,悦耳动听毫无火气,神态悠闲,似已全神沉浸在优美的旋律中,浑忘身外事物。

  “他是不是冲我而来?”她悚然地想。

  但在意识中,她知道柏青山不会是冲她而来的。任何人也不会想到,大名鼎鼎的无盐魔女,会不顾身分将声誉置于不顾,躲在这种毫不引人注意的洞穴石缝中藏身。除了巧合,她想不出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柏青山的头徐徐抬起,目光落在她的藏身处,似乎淡淡一笑,笑得她打一冷颤,心中发毛。

  “他好像知道我藏在此地。”她悚然地想。

  有了脚步声,不远处施施然来了大风老道。

  她又是一惊,暗叫不妙。

  柏青山停止弹奏抱拳一礼笑道:“大风仙长,晚辈感谢仙长解救敝女伴之德,铭感五衷,请过来坐地一叙。”

  大风仙长脚下如行云流水,大袖飘飘含笑而来,呵呵大笑在一旁坐下说:“施主琴上的造诣出神入化极见功力。”

  “仙长夸奖了。”柏青山谦虚地说。

  “呵呵!能赶兔子吗?”

  “仙长笑话了。”

  “呵呵!你不是为赶兔子而来的?”

  “不是……”

  “呵呵!当然,施主琴艺通玄,更有神物雷琴相辅,相得益彰,可降龙伏虎,百丈内石破天惊,要说你是为赶兔子而来,未免委屈你了。”

  “仙长言中有物。”

  “呵呵!贫道猜想你在操琴伏魔。”

  “仙长泄漏了天机。”

  “施主打算怎样?”

  “这件事深令晚辈为难。”

  “因何为难?”

  “这个……”

  “不能说?不可说?不便说?”

  “晚辈确是不便启齿。”

  “是为了那借字?”大风反问。

  柏青山一怔,惑然问:“老前辈亦能未卜先知?”

  “施主是不信?”

  “信,王敕兄就是个神乎其神的人物。”

  “你信仙道之事?”

  “晚辈即以为仙道无凭,但王敕兄的事,却令晚辈深感迷惑。”

  “世间无凭之事,确也不易解释。但真要是此道中人,并不认为神秘难解,这些事不能说,不可说,施主如果存疑,便是着魔。”

  “仙长认识王敕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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