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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老夫生于斯,将死于斯,数十年不问世事,你说了也等于白说。”

  “在下所以不说。与一个斩情灭性的人说情义,白费辱舌。”

  罗牧仍不死心,洒泪道:“师祖叔,千不念,万不念,念在师祖爷临终托……”

  “住口!当年如不是我那师兄弟不念兄弟情义,临危弃我而去,我何至于有今日?你父亲也明白,你师祖爷并未死,他假死逃下大藏峰,目下仍在江湖上逍遥自在。你们目下有困难,为何不去找他?”

  “这……”

  “快走!不要在此打扰我的清净了。”

  罗牧仍不肯走,柏青山说:“罗兄,走吧,亲友无情,要亲友何用?你就断了这条心吧,哭死了也是枉然,他连听都不想听,你哀求有何用处?”

  八臂金刚毫不动容,冷冷地说:“除了等你师祖返家了结这场三十年的恩怨之外,任何人出来也无能为力。”

  “师祖叔,这事与祖师爷无关,而是一件极平常的……”

  “表面上看来,任何事也看似平常。”

  “这是……”

  “这是夺墓平常事么?你就大错特错了。”

  罗牧吃了一惊,骇然问,“师祖叔已知道这件事了?”

  “不久你也可知道这件事的底细了。”

  “这是……”

  “这是武夷山大藏峰旧事重演,但已没有我的事了……”

  门外突飞入一把小飞剑,银虹破空射入,变生不测,谁也来不及应变,剑贯入八臂金刚的胸口,连人带椅向后栽。

  老仆吴方一声悲啸,疯虎似的冲出门外。

  罗牧大骇,也扭头向外冲。

  柏青山眼明手快,猛地扑上,将罗牧扑倒在地叫道:“小心……”

  两人同时滚倒,门外射入一丛灰蓝色的针雨,射在壁上像是雨打芭蕉。两人如果慢了一剎那,很可能被射成刺猬。

  “啊……”门外传来吴方的惨叫声,显然已遭了毒手。

  罗牧惊破了胆,爬起便向屋后逃。

  “你怎么了?”柏青山再次将罗牧拖倒问。

  “从屋后出去。”罗牧心惊胆跳地说。

  “屋子已被包围,屋后最为危险。”

  “那……”

  “我冲出去。”柏青山说,随手抓起屋角的一座茶几,向外一抛。

  针雨再现,柏青山贴地滚出门外去了。

  一个灰影从右侧疾掠而来,像头大豹般扑上。

  柏青山突然破空上升,上了屋顶。

  灰影一扑落空,立以“一鹤冲天”身法扶摇上升,半空中左手一扬,又发出一丛针雨,洒向刚上了屋顶的柏青山。

  他无名火起,也左手一扬,仰面躺倒,向屋右疾滑而下。

  灰影的针雨落空,“满天花雨”手法居然失效,却碰上了柏青山也用“满天花雨”手法回敬的一把豆粒,打在身上势如暴雨,颗颗嵌入肉中。

  “哎……”灰影猛叫,双脚一沾屋顶的茅草,突然滑倒,向下飞坠,“嘭”一声大震,起不来了。

  柏青山落地便向壁角一贴,四周不见有人。他绕出屋前,只有老仆吴方的尸体,蜷缩成一团,已是死去。

  灰影也寂然不动,面朝下仆倒在地,不知是否死了。

  他一纵而上,伸手去拔灰影背上的长剑。

  对面屋角人影乍现,来势如电。

  他来不及拔剑,一声冷叱,一掌拍出。

  “啪”一声暴响,掌风四散,人影乍分,两人接了一掌。

  是个青衣中年人,被震退了八尺,手抬不起来了。

  他掌力极为浑厚,占了优势,双脚未动分毫,立即伸手抓灰影的剑。

  “放手!”身后暴叱震耳。

  他向下一仆,抓住灰影急滚,只将灰影扳转在上,三把小飞剑已经到了,“嗤嗤嗤”三声轻响,三把小飞剑同时贯入上面灰影的身躯。

  他拔出剑,将中剑的灰衣人一脚踹飞,砸向飞扑而来,发小飞剑袭击的蓝影。

  扑来的蓝影百忙中向侧一闪,让过灰影。

  他飞射而至,剑已先一步掷出,半分不差,计算得极为准确,剑虹一闪,便贯入蓝衣人的小腹。

  “啊……”蓝衣人狂嚎,向下屈腰扭转着掼倒,手中跌出三把小飞剑,每把剑的剑尖皆泛着寸长的蓝芒,一看便知是淬毒的玩意。

  柏青山本想取回剑,但临时折回,斜掠而去,窜出两丈外,闪在一株梅树后。

  蓝衣人的怀中“嘭”一声闷响,爆起一阵蓝烟,袅袅飞散出两丈方圆,方徐徐飘散。

  “好险!”他心中暗叫。

  他警觉地打量四周,用目光搜寻敌踪。

  梅林中野草蔓生,潜伏在内不易发现,但只要留心,仍可发觉五六丈以内的人,从草梢头便可发觉有异。

  果然不错,他看到右后方四五丈处,野草有中分的异象。

  “唔!那儿好像潜伏了两个人。”他想,便向侧徐徐绕出。

  野草簌簌作响,草梢摇摇,潜伏的人贴地爬行,迎向他绕出的方向。

  他一怔,青天白日之下相距如此之近,蛇行术用得着么?

  他折了两段树枝,每段约五六寸长。在他来说,摘叶飞花皆可伤人,两段小树枝,比两把小飞剑的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来吧!老兄。”他心中暗叫。

  接近至三丈左右,他发觉不对了,不像是人呢,人的体积不可能这般窄小。他猛地一长身,跃上树枝,不由大吃一惊。那是一条锦鳞大蟒,足有三围粗细。

  他犯不着与蟒蛇纠缠,两起落便到了屋前,低叫道:“罗兄,走!”

  罗牧一闪而出,浑身尚在发抖,脸色苍白地道:“柏兄,我……我们……”

  “从屋后走,前面有一条三丈余长的巨蟒,走!”他断然地说。

  他领先而行,钻入屋后的密林,一面走一面说:“今天来的人无一庸手,全是可怕的人物,不知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咱们仍然处身在危境中。”

  “我……我们怎办?”

  “敌暗我明,唯一的机会便是远离险地。”

  钻出密林,前面是向东倾斜的山坡,野草丛生,怪石罗布其间。除非往山上爬,不然便得向下走。山上空旷,山下方有人烟。必须到了有人的地方,对方或者不敢公然行凶。

  “下山。”罗牧叫。

  “他们如有党羽,必定在下面拦截。”

  “但……我们总得下去的,必须冒险。”

  “好吧,你敢冒险,在下奉陪就是,走!”

  他领先向山下急走,罗牧紧随在后亦步亦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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