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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你老爹冒充白莲会直系会主欺骗世人,罪该万死!本会绝不放过你们这些骗徒,杀!”怪人声落,蓦地罡风大作,身影突然消失,而伸出的剑突发异光,幻化一道白虹,破空射出,风雷声骤发。李大仁,弥勒教教主龙虎大天师李午的第一个儿子。长子仁;次子义,三子礼。李大仁的身影,也突然消失了,原先所立处幻发耀目的青色霞光,与白虹接触,在一阵不可思义的光爆和霹雳中,似乎天动地摇,腥风刺鼻,无数火星连续进爆。片刻,白虹光芒更炽。青色霞光突然幻灭,一道黑气冲霄而起。擒白衣女人的怪人,不知何时已悄然回屋顶,一声娇叱,白雾突然下罩,恰好罩住了上冲的黑气。传出一声怪叫,黑气快速下沉。怪人在院中心现身,手中剑似乎仍然呈现白虹的形态。“妖孽归位!”怪人发出沉雷似的沉喝,手中的白虹破空而飞,一闪即至,贯入刚着地的黑气丛中。

  怪事出现了,黑气现出一个人形,浑身沾满了白色的石灰,剑贯背而入,发出可怕的呻吟,在地上挣扎。屋上的怪人从另一处跃下,避开仍在飘散的呛人石灰。两个怪人先察看两个死尸,是刑名师爷冯一飞,和经常出面的张定远。这两个家伙从背后扑上先用暗器攻击,却被怪人突然后退轻易地杀死了。“那白衣女人是谁?”杀李大仁的怪人问。“碧瑶仙姑。”另一怪人答,怪人是五妹。“可能是知州夫人了。”

  “是的,这叫做在劫者难逃。”

  “她怎样了?”

  “我把她弄成白痴,保证让岳州知府大人吃一惊。听二哥说,知府大人夫妇,都款待过萧夫人。”

  “我们走,去接应大哥。”

  “四哥,那人真是李大仁?”

  “是的,李教主三个儿子中,老三大礼最可怕。”

  “要不是你预先交代,我真不敢相信黑气是人幻化的,他真会变化?这就是遁术?”

  “你不相信?”

  “这……你也会?”

  “你相信吗?”

  “我没看到你,只看到白虹。四哥,是元神御剑吗?”

  “身法决而已,呵呵!你以为我是剑仙吗?”

  “不管,你要教我。”五妹居然有撒骄的心情。“呵呵!你应该找你爹教,你爹就是一条会变化的龙。丁勇快来了,走!”

  州衙失火,大牢也起火,全城大乱。六个怪人登上南门码头的一艘快艇,飞驶白马洲,顺水顺流,舟行似箭。五更初,白马观暗沉沉。神仙桥的南端不远处,建了一座两层高的望仙楼,可以看得到洲左右的江水,不可能望得到仙。林大仙飞升已经将近千年,去了就永不再回来让凡夫俗子们瞻仰他的仙容了。

  片刻间,望仙楼陷入火海中。楼前的广场,被火光照耀得如同白昼。奔到救火的十余名老道,首先看到广场上仗剑而立的三个怪人。“叫你们的三位炉主和玉清观主师兄弟三人来。”扮怪人的王大牛舌绽春雷沉喝:“白莲会天地三天君等他们还我公道,不相干的人,不要前来征送性命。”声落,左手大袖一挥,黑雾腾涌中,火星迎风流动,然后耀目的火光一闪,响起一声霹雳。

  老道们本来就会装神弄鬼,这可碰上同道啦!怎敢上前与同道斗法,立即有人扭头狂奔报信。不久,六老道与十余名佩刀带剑的男女,发狂般飞奔而至,后面有十余名带了刀斧的次级道人,大概是准备救火的。十余名男女高手中,赫然有北陵快剑,与及捕头罗铁塔罗孝先。六老道果然是四川太清行馆的三圣者,弥勒教四川总坛的三位炉大法师,与及白马观玉清观主师兄弟三人;对外称清虚教的教主。这三个妖道该在死囚牢的,但却在此地出现。玉清观主是主人,神色倒还显得从容,冷然举剑独自接近,愈走愈感到心惊。“道友,你们是天地三天君?”玉清观主壮着胆问:“请问,何以为证?”

  “本天君要你们神形俱灭,这是明证。”王大牛用带了凤阳腔的官话大声说:“你是玉清观主,没错。本天君巡察湖湘,获知你假借本会名义招摇撞骗,你好大的狗胆,孽障还不跪下待诛?”

  “家师与家师祖,与王良教主是通家世好。确是从王教生座下获授二十二代会主的衣钵,所以是在会的弟子,怎算是假借……”

  “闭上你的狗嘴!”王大牛沉叱:“本天君追随二十三代会主二十八载.从来没听说会主提及你们的事。当初王良在山西举事,事前事后皆不曾呈报本会,冒失妄动自取灭亡,以致天夺其魄。李午父子兵败窜居洛川,二次起兵之前,会主曾派使者前往调查,岂知使者半途失踪,由于消息中断。会主未能及时阻止你们胡作非为。事过境迁,会主不愿追究,没料到你们依然贼性不改,依然利用本会名义到处招摇,在天下建了五路总香坛,变本加厉破坏本会声誉,罪该万死。”

  在江湖传闻中,其实没有所谓白莲会的真正直系会主。多少年来,凡是参加过白莲会或该会外围组织的徒子徒孙,都有资格打出白莲会的旗号,也可以利用其他名目培养自己的实力,以合法掩护非法。王良与李午父子,就以弥勒教名义作掩护。真要了解这专与当道作对的黑社会组织,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处着手,连他们自己也胡糊涂涂,各说各话一本烂账。

  三炉主的大炉主无名火起,挺剑大踏步欺进。“道友好大的口气,哼!”火炉主狞笑:“贫道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鬼才知道你是老几。玉清道友,再和这三个混账扯不清,白马观可就成了瓦砾场啦,还不毙了他们一了百了?”罗铁塔一跳而上,抖出腰间的链子抽出铁尺。“我,本州的罗捕头。”罗铁塔嗓门像打雷:“妖人大胆,在下要逮捕你们法办,你要拒捕吗?”

  “你这狗杂种不是东西。杀!”王大牛怒骂,举手向前一挥:“你是最该死的一个,天地不容。”也是怪人打扮的老三郑五突然飞掠而进,毫无顾忌地向罗铁塔撞去。链子怪响,灵蛇似的急缠郑五的脖子。郑五左手一抄,抓住了链子猛地一带,罗铁塔惊叫一声,立脚不牢向前冲,嗤一声冲在剑尖上,剑尖透背而出。这瞬间,六老道同时冲上发剑,石破天惊。

  “鬼神愁!”王大牛喝声如雷震。三支到幻起千道剑虹,风雷乍起,人影乍合乍分,剑气像狂风般摧枯拉朽,张合间有若金蛇乱舞,首当其冲的大炉主与玉清观主,还看不清剑光从何而来,剑气及体即全身如中电击,在流泻的剑光中崩溃,每人几乎在同一瞬间中了五剑以上。山崩地裂,血肉横飞。在三丈外的北陵快剑,腿都快吓破了。“四海报应神!”北陵快剑扭头狂叫着飞逃,逃过神仙桥,逃向仙女祠……

  前面假山石后,突然闪出一个女怪人,剑光如匹练,无情地贯入他的心坎要害。北陵快剑不叫倒好,这一叫,叫散了刚要拥上的十余名男女,各自四散逃命。大火冲霄,望仙楼已成了火海。六老道的尸体,在血泊中兵解归天。天没亮,对岸津市镇的镇民赶到,望仙楼余烬未熄,但已用不着救了。白马观鬼影俱无,连年老的香火道人都逃掉了。镇民们发现,本来应该耽在死囚车的玉清三妖道,竟然陈尸在火场前,立即引起千奇百怪的猜测,也传出各式各样的荒诞谣言。

  快艇顺水下放,势如脱弦之箭,在茫茫夜色中,向洞庭湖疾驶,舟中,搁了六只大竹萝,里面盛了从白马观秘室内,所搜集的金银珍宝,这是玉清观主两年来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弄来的财宝,这次买卖真赚了不少。天终于亮了。常德大西门码头,江姑娘与本城的一些江家亲友,在香烟烧统与爆竹声中,欢送周师爷六男女侠侣的船启航,六侠侣在舱面向送行的人行礼道谢。破晓时分,光度不算佳,谁又知道这六位侠侣是真是假?反正送行的人中,事先谁也没见过这六位佳宾的本来面目,也不知道他们是何来路。

  当然,都知道他们是报应神。船在江姑娘挥泪相送,与众人的祝福声中,缓缓驶离码头。其他的客货船,也纷纷各奔前程,有些驶向下游的洞庭湖,有些上航桃源。众目暌暌,有目共睹,常德与沣州相距两百余里,谁会想到报应神在同一期间,在澧州杀官造反?至于大艇与大船在天水茫茫的洞庭湖中会合。更不为世人所知了。当然,有心人是不会放弃追寻的。

  船行驶了两天两夜,分不清何处是河,何处是湖,四面八方都有湖弯,大洲小洲星罗棋布,如果航道不熟,真不知该往何处走。穷目远眺,似乎百十里内别无出路,但绕过某处洲角,前面又见天连水,水连天。沿途帆影不绝,大小船支默默地各奔前程。第三天一上午,先后有三艘蜈蚣快艇,与及两艘型如救生义渡钻风船的快舟,从相距十里左右的湖面,往来飞驶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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