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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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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晓云像一个幽灵,无声无息地接近了茅屋的左侧,刚贴身在一株大树后。“我有话说!”她低叫,向下一挫,滚倒在地窜至另一株大树下。微风凛然掠过她先前藏身的大树下,依稀可看到淡淡的人影一掠而过。“是你,你还敢来?”黑暗中传来柳的语音:“你能找到此地来不愧称四海堂的高手。” “夸奖夸奖,我是凭直觉找到此地的。” “你不怕我杀死你?” “你不会杀我,因为我知道你救不了李公子。”她长身而起:“他怎样了?你或可替他治外伤,但决难化解软玉观音的软骨奇毒,我是送解药来的。” “你是为了什么?”小柳突然出现在她身侧,伸手可及。“也许,我佩服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她悚然而惊,小柳的身法真吓了她一大跳:“或者,我……我真的忘……忘不了他……” “可能的。但是,你是他的仇敌,你害苦了他,我为何要相信你?血鸳鸯令主的爪牙,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全是些人性已失的畜牲。” “柳爷,救不了他,再杀我也尚未为晚。”她将三颗灰褐色的鸽卵大丹丸递过:“一年前,我就偷了那妖妇三颗独门解药。本来准备留来自救的,没想到会……” “我不信任你。”小柳拒绝接受:“谁知道是不是穿肠毒药?哼!” “我求求你。”卓晓云颤声说:“让我见见他,我服一颗他服一颗……” “妙极了。做同命鸳鸯?血鸳鸯令主残忍毒辣,他要你死你不敢不死。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他会牺牲你来达到除去李公子的目的……” “柳爷,请你相信我的诚意。带我去见他,让他作决定好吗?毕竟命是他的。你无权决定他的生死。是吗?你可以制住我的经穴,你办得到的。”小柳沉吟片刻,大感为难。“他不能再拖了,柳爷。” “好,我答应你。”小柳一把夺过丹丸:“我用不着制你的经穴,任何时候我都可以杀死你。走,从天井进入西厢房。” 西厢房又窄又小,木板床上的李蛟已奄奄一息。小柳有最好的灵丹妙药治伤,但解不了毒,病人浑身软绵绵,成了一个残废者,幸好有好心的一双老夫妇负责照料,不然……一灯如豆,床上的李蛟像个死人。“李公子……”卓晓云跪伏在床口,手挽住他的肩膀泪下如雨:“我……我害苦了你。原……原谅我。我……我是身不由己……” “我……我知道……”他声如蚊鸣,虚弱无力:“我……我仍然认……认为你……你是……一位好……好姑娘,我……” “我替你带了解药来。你信任我吗?” “我……” “我愿意为你而死,你值得我为你而死……” “不要说……说这种话,我……我信任你。” “李公子,她带来的可能是更毒的药,你不能太相信她。”小柳沉声说。“柳……柳兄。”他失神的眼睛注视着小柳:“如果我一错再错,就……就让我错……错到底吧!” “这……” “柳爷,我求求你。”卓晓云跪下哭泣:“先给我吞服一颗……” “这……好吧!你先吞。”小柳捏破一颗丹儿的蜡衣,粗鲁地强塞入卓晓云的口中:“桌上有泉水。喝下去!” “你们必须连夜赶快离开,绝不可往东走。”卓晓云吞下丹丸坐在床口,一面流泪一面轻抚李蛟的脸颊:“天一亮,他们就会搜到此地了。李公子,人如果有来生,来生我会找到你,今生我负了你,愿来生……”卓晓云伏在李蛟的胸膛上饮泣,小柳拉开了她,将一颗丹丸塞入李蛟口中。她却抢过茶壶,喝一大口水度人李蛟口中,送丹丸入腹。片刻,她在李蛟的颊旁深情的一吻,盈盈站起来向房门走。“柳姑娘,好好照顾他。”她突然转身抹掉眼泪说:“我祝福你。请记住,火速离开。” “咦!你……你叫我什么?”小柳讶然惊问。“刚才我发现你是一位姑娘。”她凄然一笑。“不必问我是怎样知道的,因为我是女人。再见了……嗯……”她向前一栽,开始抽搐挣扎。 镇八方这几天晚上。天天做恶梦,尽管他身旁躺着赤裸裸的美丽女人,但仍然做恶梦。这一个假安窈娘,的确比他以前那位窈娘强一百倍。不但年轻,那一身细皮嫩肉简直妙极了。白天里像个贤淑的主妇,晚上像窑子里的粉头,一个男人还能再要求什么?他应该一万分满足才对。可是,他在满足之中却隐有深深的恐惧。他身旁的弟兄。原来的心腹有小半失了踪,换来的另一批人每一个都是来历不明的武林高手,至少有一大半的武功比他高强。他不知道哪一天哪一位仁兄取代他的位置,等这些人熟悉环境之后。也就是该除掉他的时候了。他久走江湖,对这种事知道得太多。今晚,在狂欢之后、他充分享受了美丽女人的肉体,那如狼似虎的淫荡女人也享受了他,精力透支之余,他朦胧地,精疲力尽地进入了梦乡。 一把钢刀,正快速地抹向他的咽喉。“哎……”他狂叫,一惊而醒。房中一灯如豆,假安窈娘上床不喜黑暗,可能是惧怕黑暗,也可能是喜欢有灯时的情调。房中温暖,依在他身旁的美丽裸女也传给他温暖,可是,他却流了一身冷汗,感到凉凉地。扭头看看枕畔的女人,女人睡得好香甜,脸上有可爱的满足的笑意,晶莹腻滑无瑕的诱人胴体动人极了,薄被快掉落床下啦!可以一览无遗。他一点兴趣也没有,一点欲念也没有,梦境里那把抹向咽喉的刀,加身上那一身冷汗,足以令他发抖。他想爬起来穿上衣裤逃走。可是,他心中明白,屋前屋后最少也有五个人住宿、最少也有一个人警戒,这个人绝不是他镇八方应付得了的。“唉……”他失声长叹,打消了逃走的念头。蓦地,他听到了些什么。一种不寻常的声息,一种令他发寒颤的声息。 是不是令主派人来请他走路了?或者干脆在床上抹他的咽喉?他毛骨悚然,倏然挺身坐起。完了,真的完了。房门本来是上了闩的,但这时房门大开,门内站着一个人,一个年轻英俊的夜行人,剑插在腰带上,灰蓝色的夜行衣,右肩上绣了一只苍白的鬼头,状极恐怖。“你……”他抽口凉气叫。“我是鬼。”夜行人指指襟上的鬼头。身畔的裸女一惊而醒,不理会身上一丝不挂,反应奇快地伸手急抓枕畔的长剑。“慢慢来,不必急。”夜行人笑笑说:“穿上衣裙着好小蛮靴,我给你料理的时间。女人光着身子,什么事都办不成,动剑杀人也办不到……喝!你还真敢办呢……”首先飞来的是剑鞘,然后是剑光临头,剑后的裸女凌空飞扑而至,姿态动人心眩。先下手为强,杀人的要诀就是出其不意行致命一击。 夜行人手一动,剑已一闪而出,铮一声斜拍攻下来的剑,裸女的一双惊心动魄玉腿,已向他的胸口踹落。“不要脸!”夜行人忍不住出口大骂,左手轻轻一拨及胸的美好小腿。“砰!”裸女斜摔而落,跌落在壁根下。肢体尚未完全落实,一声急叱,手中剑已闪电似的脱手飞出,重心在后的长剑竟然以直线向夜行人的腹部飞射。距离很近,这一剑也出其不意,化不可能为可能,按理必定剑到人倒。夜行人没有倒。左手一沉,食中两指挟住了电射而来的剑尖,剑竟然发出嗡然震鸣。几乎在同一瞬间、夜行人右手的剑尖,已抵住裸女的眉心前,右脚毫无顾忌地踏住裸女高耸的酥胸。“你生得很贱,难怪镇八方俯首帖耳受你们控制。”镇八方仍然赖在床上,居然知道抓起薄衾掩住下体。 床前多了一个人,一个脸色黝黑的中年人。“我,也是鬼,来自阴司的四恶鬼之一。”中年人双手叉腰,右手旁的腰带上有一卷拇指粗的九合金丝绳:“你的刀是不是藏在床底下?拿出来,我陪你玩玩。” “你们是……”镇八方惊恐地大声问。房门口,又出现了另一个褐色面膛的中年人,手中握了一根蛇头手杖。“不要叫那么大声。”中年人轻拂着蛇首杖说:“全屋另有六个男女,全成了废物。邻居的人不敢起来查问,他们天胆也不敢过问你家的事。” “你们到底……” “取刀!死也要死得英雄些。”床前要他取刀的中年人不耐地叫:“你镇八方自然已是过了气的人,当年也曾是高手名家。” “老大,分秒必争。”房门外的中年人催促。金芒一闪,九合丝绳已缠住了镇八方的脖子,一拉之下,镇八方象死狗般被拖下床来。 这几天,姜公子姜元一直不敢住在城里的姜家大院,因为有人要他乖乖地呆在城外的田庄里,处理田庄的事务,人手、钱粮、田地、房舍整修……他这位花花公子,真该定下心来学习管理田庄的事了。后庄那一排房舍,正在加紧整修,原来的格局不合乎风水的要求,该改的要改,该加建的另外加建。新来的一位田庄管事主意特别多,花样百出,开出的材料单五花八门,皆表示出他是一位有经验的精明建筑行家。三个黑影就是从这一面凌乱工地,进入姜家田庄的后庄,犬吠声立即打破夜空的沉寂。几栋计划中加以保留的房舍前,那位巡夜的黑衣汉子相当机警,犬吠急骤,意味着发生了不寻常的变政,凭经验就知道庄中来了陌生人,绝不是一两头野狐窜入所引起的群犬惊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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