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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双剑一触“铮”一声暴响,桑清河的剑再次挺进。

  第二颗飞蝗石,先一剎那到达,贯入黑影的右太阳穴。

  “嚓!”桑清河的剑,排空直入一无阻挡,无情地刺入黑影的七坎要害。

  不远处黑影从荒草中暴起,闪电似的扑到。

  两名黑影发觉同伴又倒了一个,不由大骇,不敢再逼近,倏然止步,其中之一叫:“快发讯号,召集咱们弟兄来相助。”

  黑影一闪即至,欺至桑清河身右。

  桑清河大喝一声,一剑挥出。

  手肘突被扣住,来人低喝:“快脱身,向上升。”

  桑清河见多识广,知道来人是友非敌,心中大喜,作势向上跳,要登城墙脱身。

  两把剑已到了身后,剑气迫体。

  救应的黑影一剑挥出,“铮”一声三剑接触,三方皆立脚不牢,同往后退。

  桑清河的右肘被救应的黑影扣住,因此身形也跟着移动,脱身的机会稍纵即逝,时机已失。

  救应的黑影以一比二,剑幻千道银虹,展开了疯狂无比的一阵猛攻,将两黑影逼退了两步,放了桑清河叫:“快走,上去。”

  可是,墙头上有人叫:“下面要人帮忙么?”

  两黑影之一声大叫道:“快下来,咱们已丢了两个人了。”

  上面的人向未跃下,左方一声长笑,灰影乍现,笑声未落人已冲入,但见剑光如匹练,“铮铮”两声暴响,两黑影的剑断为数段。

  两黑影大骇而退,两手空空。

  灰影一把抓住桑清河的衣领,喝道:“还不快走,真要插标卖首么?跟我来。”

  桑清河大骇,抓住衣领的手劲道好猛。

  两人沿城根急奔,救应的黑影也跟来了。

  城头跳下四个人,六个人衔尾狂追。

  灰影哼了一声,说:“你们先走一步,在下打发他们回去。”

  桑清河逃得性命,胆气更壮,不走了,往草丛中一蹲,要开开眼界。

  救应的黑影也不走,在他身侧蹲下。

  他终于看清身旁的黑影了,可惜没看出所以然来,黑影脸上涂了黑染料,掩住了庐山真面目。

  “谢谢兄台援手之德,不敢或忘,在下桑清河,请教兄台等姓大名?”

  黑影全神贯注盯视着不远处恶斗的七个人,信口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恕在下不便通名。”

  “兄台……”

  “你必须及早远走高飞,敦请好朋友前来为友报仇,那金狮手下一群爪牙,全是一等一的高手,修为不够火候的人,最好不要前来枉送性命。”

  “这个……”

  “你不想为友报仇?”

  “在下得四出敦请好友,希望能多找几个人来。”

  “多多益善。哦!你那位朋友贵姓大名?以一比六,他竟能应付裕如,定然是武林中了不起的高手名宿。”

  “在下不认识他。”桑清河困惑地说,苦笑一声又道:“在下还以为他是兄台的朋友呢。”

  不远处的斗场中,灰影像个无形质的幽灵,在六支长剑中乍现乍隐,八方游走飘忽如烟,眼看要中剑,转瞬间却又平安无事,六支剑幻化为千万道银虹闪缩不定,密如蛛网交织绵密,他却挥动手中的长剑在网中八方运旋,险象横生惊险百出,委实令人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游斗百十招,灰影突然一剑封出,“铮铮铮”暴响震耳,六个围攻他的人,有四名被震飘丈外,但他并不追袭,一声长啸,猛地一跃三丈,叫道:“朋友们,不要追来。”

  说完,急掠的身形突然变慢,掷剑归鞘,双手一背,大摇大摆地举步向南走。

  两名未被震退的人不知利害,怒啸着急迫而上,追得最快的人招发“流星赶月”,一剑连一剑疯狂急袭,每一剑皆直指灰影的背心要害。

  所影并未回头,像是脑后长了眼,长剑眼看及体,一闪之下剑便走空,人便远出三四步,恰好让对方有递第二剑的机会。

  剑狂急如电。一剑、两剑、三剑……

  第四剑,灰影不再逸走,身形略偏,左臂一张一合,便挟住了刺来的一剑,上身前俯,右腿后蹬,用上了狠招虎尾脚。

  “噗!”一脚端中身后的黑影小腹要害。

  “嗯!”追袭的黑影闷声叫,丢掉剑上体前屈,掩住了小腹向下挫倒。

  第二名追到的黑影大惊,止步不敢再追,火速收剑伸手相扶同伴,急声问:“老四,怎么啦?你……”

  “我的小……小腹……”同伴嗄声叫。

  灰影泰然向前走,左臂一松,挟住的长剑坠地,头也不回昂然前行,用变了嗓走了腔的话声喝道:“天南唷,地北呀走一遭,走到那湖广唷,汉呀汉江头。笑傲江湖唷,君莫笑,青山绿水唷,任我逍遥。”

  歌声渐远,灰影冉冉而逝。

  万里长风从清虚观返回客栈,只走到巷口,脑后便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击,睡倒在一座大宅的屋角墙根下,人事不省。

  睡得好香甜,一觉醒来,已是三更尽四更初。抬头一看头顶的星斗,吃了一惊,四面看看,喃喃地说:“咦!我怎么了?好端端地,我竟会在此地睡着了?我碰上鬼了,要不就是在做梦。”

  不是做梦,小巷的另一端,出现了更夫的灯笼,四更初的更鼓声入耳。

  他打一冷战,撒腿便跑。

  从后院越墙入店,到了客房外,廊下的灯笼迎风摇曳,全店死寂。

  他们住的是大客房,睡的是大统铺,一间房可以往一二十个客人,房门照例是虚掩着的,任何人皆可进出。

  客房距后面的茅房甚远,廓下放了一个尿桶让客人方便。

  他刚到了房门口,房门倏开,钻出一个宿醉未醒,醉眼朦胧的人,劈胸一把将他推出叫:“让开,你又不是挡路鬼。”

  他忍住一口恶气,让在一旁,心中一宽,看样子,店中并未发生变故。

  店中确未发生变故,房中一灯如豆,大统铺的另一头,得意门徒冯志超,睡得正熟,鼾声震耳,睡态颇不雅观。

  其他十余名客人,睡相更是不雅,像是死尸。

  靠墙睡着年轻健壮的傻子印三,四仰八叉睡得正甜,但却没有鼾声发出,睡相安详,显得无忧无虑,傻人有傻福,能无虑无忧的人,心境最为平静。

  他放了心,走近床推推印三,印三沉睡不醒,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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