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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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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动风起,四海潜龙电射而上,近身刀影骤现,刀气森森龙吟震耳。 海山那将一个糟老头放在眼下?自从进入中原以来,剑下未逢敌手,唯一的劲敌只有一个张家全。 看到人刀一体势若雷霆的狂攻,这位燕山三剑客之首蓦地心悸,电射的刀光他不陌生,虽然略有不同,但不论是抢攻的声势与狂猛难防的刀招,确与张家全的刀招有六七分的神似。 意动神动,神功勃发,一声沉叱,全力向激射而来的眩目刀光人影,行雷霆万钧的一击。 海秀也看出蹊跷,娇叱一声立即全力加入,双剑风雷骤发,左右夹攻。 “铮铮!铮!”三声震耳的金铁交鸣,几乎在同一剎那响起,罡风四逸,人影乍分。 海山飘退丈外,海秀更多退了八尺,两人脸色一变,稳下马步深深吸入一口气。 四海潜龙也退了八尺,颇感惊讶。 “无量神罡!”四海潜龙冲口叫出对方的内功根柢:“与天绝三剑。原来是燕山三剑客,接招……” 声到人到,刀光再次如金蛇乱舞,无畏地再次主动发起抢攻。 “铮铮!”第二次接触,刀光剑影疯狂地闪动,三个人急剧地盘旋,比第一次凶险百倍 纳拉费扬古与夏都堂一看不对,立即从二十余步外飞跃而进。 更后面的纽钴禄和卓也同时发动,六个人电射而出。 神笔秀士与行空天马左右齐出,堵住纳拉费扬古与夏都堂。 “小心他们身上有刀枪不入的护身甲。”尹姑娘急叫,她是从张家全处获知的正确消息。 一声金鸣,罡风激射,人影飘摇,第一个与纳拉费扬古接触的神笔秀士,魁星笔被剑击中,被震得斜飞丈外,笔剑接触火星直冒。 纳拉费扬古双脚陷入坚硬的地面三寸深,所受的压力真有千钧劲道,脸色一变。 神笔秀士更为吃惊,他不知道纳拉费扬古的无量神罡火候与剑术,皆比海山兄妹高出甚多,四海潜龙一比二,很可能支持不了多久,对方太强了,自己这一笔致命一击竟然占不了丝毫上风,拖下去也必定讨不了好。 再一看行空天马,也不太好,虽然把夏都堂逼得有点手忙脚乱,但近期间想收拾夏都堂却无此可能。 对方的主要人物六个人,已经快到了。 “咱们走!”神笔客当机立断发令撤走,倒纵而回。 纳拉费扬古刚才全力一击,真力耗损甚巨,想追击也力不从心,钉牢地面的双脚用不上真力急冲。 四海潜龙并没有占绝对上风,海山兄妹小心翼翼封招反击,不再冒险抢攻,因此闪动的身法十分迅疾,双剑你进我退配合得天衣无缝,不求有功只求无过,还真把四海潜龙缠住了。 三人几乎同时撤走,身形连闪,速度骇人听闻,没人能留得住他们。 海山兄妹怎敢追?目送六人的背影向山下飞泻,感到身上有脱力的感觉。 “这人是谁?”海山像在向自己发问:“与魔豹的可怖刀法相差不远,内劲似乎要深沉些。” “但狂野的气势稍弱,好像又没有魔豹的刀法凌厉神奥。哥,我们只要再撑数十招,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海秀比乃兄要细心些,看出双方的长处与弱点:“与魔豹的刀法出于同一渊源已无疑问,但并不比魔豹可怕。” “那是人家上了年纪,他的沉稳辛辣就比魔豹老练得多。”海山说:“又是一个劲敌。” “我敢说,他对我们构不成威胁。”海秀肯定地说。 “早知魔豹不在,我该在开始时将全部力量投入的,可惜!”纽钴禄和卓不胜悔恨地跺脚:“该死!我错了,应该把这些人留下几个的,我是愈来愈胆小了吗?” “师兄,怎能怪你?”海山苦笑:“留不住他们的,这些人并不比魔豹弱多少,那三个老家伙可以来去自如,这地方可以八方纵横,我们的人手无法合围。现在,我们怎办?” “天一黑就走。”纽钴禄宣布改变计画。 “这……夜间太危险……” “但也安全,对不对?” “也容易迷失分散……” “分散固然有被各个击破的顾忌,但只要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传令,我们就成功了。”纽钴禄悲壮的神情令人感动:“我要郑重嘱咐你们,如果分散,切记脱身为上,全力奔返五台,把我的计画呈报上去。太行山与京师近邻,数百年来都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如果不彻底加以肃清,将威胁京师的安全。流寇攻入京师,就是从山北接近的,也从平定州一带入山逃入山西。所以,你们务必将我的计画传到。” “师兄,你比我更清楚。”海山苦笑:“你带队往南边工作,我留在山西活动。南方正在用兵,朝廷那能抽调大军在这一带穷山恶水中浪费兵力?在这里,你没有我清楚,我利用五行堡的人,就是要彻底了解山区的情势,更把这些地方肃清整顿好,最少需一百万大军。能把山五台一带整顿好,已经难能可贵了。夏都堂对这地方十分了解,这次如果不是从京师带来精锐,借助活佛的法力,恐怕连山五台一带的悍匪,也无法加以招安清除呢。” “不管朝廷如何决策,我们身负重责,必须把我们所见到的情势直陈,朝廷是否采纳,不关我们的事,只问我们是否尽责了。”纽钴禄和卓转身往回走:“正如同这次追逐魔豹的事,虽然所付的代价可观,但已经确保皇上的安全,我们已为成功了,我们已经尽责了。好好歇息,天一黑候命行动。” 有清一代将近三百年,太行山区始终是盗贼横行的地方,始终无法肃清。后来的历代满皇,也不再到恒山祭岳了,仅派专使到浑源州遥祭,虚应故事而已。 到五台避暑的满皇还真不少,康熙、雍正、乾隆,都来过。皇妃太后来的次数更多,五台的治安仍然不太好,但总算过得去,来去都有大批官兵护驾。 顺治以后好像还来了两次或三次,与喇嘛们大谈佛法,在位十八年,最后自己说:“我本西天一佛子,缘何落在帝王家?”终于,他丢掉帝位,逃到五台出家,至于是否修成了“佛子”,就不得而知了。 而他的出家,却成为满清皇室四大奇案之一,生死不明。 *** 天亮后不久,尹姑娘出现在一座小水潭旁。 这里,距纽钴禄和卓盘踞的山头已在三十里外,看不见那座山峰。这条山溪座落在群峰深处,十分隐秘。 “要不要陪你?”她坐在潭边的一座大石上向下叫:“但休想我像那个满人妞一样难看。” 张家全在冰冷的潭水里浮沉,经过一夜思量,他总算冷静下来了。 他为何仍在那个空阒无人的家逗留?那不是希望有一天能看到生死不明的父亲,出现在那个家里吗?一旦见到父亲果真出现在眼前,为何却又愤懑地不愿相见呢? 他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反正就是那么一下子控制不住,十年的思念与苦难的潜意识,让他激动得失去理智,这是这么一回事。 “你如果带他们来,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他脸上的表情冷漠,并不因姑娘的调侃而有所改变:“你跟你老爹走吧!不要管我。” “他们不会来。”姑娘说:“你不想听有关他们……” “我不要听。” “你不要听,但我要说,因为我们是要好的朋友。”姑娘固执地说:“你不懂什么叫军令如山,海山兄妹就懂,明知这次来追你不但劳而无功,而且性命难保,但他们非来不可。” “你说这些话,扯上海山兄妹,是什么意思?” “我是在提醒你,世间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你爹从民壮选入卫军,从一个民壮小勇升任卫军的百户,责任一天比一天重大,辗转沙场浴血数千里。前六年与流寇千里纵横厮杀,身经百战,满体创痕,他那能弃职回家与家人团聚?那可是阵前逃亡的杀头抄家重罪。后四年与流寇最后边墙一战,伤卧沙场三昼夜获救,随即被清兵追逐三千里,自山西远退至汉中入川,其中有一半旅程,是被他的袍泽冒死担着走的。你说,他能回家吗?” 他默然,心潮一阵汹涌。 “世间伤神的人不止你一家,千千万万百姓家破人亡,天下大乱二十余年,尸堆成山,血流成河。你爹在四川,川中大平原遍走十余座大城镇,不见一个人影,城中虎狼成群,白骨遍地。家全,你希望什么?希望在尸堆中全家举杯庆团圆,希望……” “不要说了……”他尖声大叫。 “你不要听也就算了。”姑娘叹息一声:“你爹逃回故乡,百战沙场老将面对国破家亡,他仍想回故乡在太行山区,建立反清的根基。看来,他的希望是落空了。” “落空,你是什么意思?” “燕山三剑客那些人,即将返回五台,向清廷请兵,出动三省百万兵马清扫太行,这里那能站得住脚?” “废话!而且,我爹不会让他们活着返回五台。” “真的呀?” “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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