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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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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曾经留了心,船一到埠,岸上有人迎接下船的客人,从池州上船的两个乡巴佬,从迎接的人手中接一束书函,再返船取行囊,书函便到了龙老前辈的手中了。小可认为。沿途皆设有他们接应的人,这里情势急迫,不得不下船了。如果小可所料不差,妖道可能已查出他们的底细,马当江神仅是最后试探的走狗而已。” “兄弟,你的身分……” “这得问那两位中年体面绅士。看他们看出了多少端倪,不过这大概用不着咱们担心了。” “你是说……” “他们可能已经到枉死城报到啦!” “什么!这……” “他们是从池州上船的,负责侦查船上的可疑人物,包括查船伙计的底,尤其注意从池州上船的人。 “池州上船的六个人中,四个是老前辈的人,不可能毫无破绽被有心人发现可疑征候,两个走狗也难免会露出狗尾巴,因此,我猜想他俩已被灭口了。” 敖老大撒腿便跑,气急败坏奔向前舱。 永旭的目光,落在黑暗的女儿港市街,喃喃自语:“糟透了,千幻剑如果真的来了,那么,家驹兄弟便不会听我的劝告远走高飞,势必前来与乃父会合,碰上了妖道岂不万事皆休吗?我该怎么办?” 船因老龙神的离去而获得安全,他应该可以平安到达南昌。 对家驹兄弟,他已尽了道义上的责任,如果留下来,他便会失去至南昌追查顺天王的大好机会了。 如果碧落山庄的人落在妖道手中,武林局面将有巨大的改变,这种改变将令白道人物卷入漩涡,可见的将来必定是狂风暴雨的局面。 他心中天人交战,不知如何决定去留。 敖老大回来了,气色败坏拉住他说:“周兄弟,怎……怎办?” “他们死了?” “死了,尸体尚温。” “先不必声张,”他镇定地说:“等会儿丢下湖去。” “这……” “我去替你办,不可令其他的人知道这件事。走狗们追老龙神去了,如果失败,便会回来查问的,不处理掉你就脱不了身啦!” “那……那就有劳你了。” “不客气。”他放下酒葫芦走了。 午夜刚过不久,全船受到大批高手严密的包围搜查,旅客们受到严厉的盘诘,但谁也说不出那两位绅士的下落。 十八名船夫包括敖老大在内,皆受到程度不等的刑讯。 永旭挨了几耳光,抽了一二十记皮鞭,当然他没有什么可招的。 船被扣留了四天。 从被扣的第二天开始,他便病倒了,发烧、呓语、叫闹、口干舌燥……看守船只的爪牙说他是惊吓过度,神魂仅失,即使病好了,也是废人一个。 敖老大不得已,恳求看守的人放他上岸请医治疗,但第四天方获先将人抬至女儿港市就医。 旅客们等得不耐烦了,纷纷另雇客船赶赴南昌。 第五天,爪牙们带来释放船只的手令。船已经没有旅客,敖老大垂头丧气,空船下放回南京去了。 永旭留在女儿港市就医,当天傍晚他突然发疯,冲破了郎中的大门奔向湖滨,在街坊们群起救助他,却又无法拦阻的紧要关头,跳下湖从此失踪。 在上百名市民的目睹下,这位可怜的船夫消失在湖底深处,打捞无着永沉湖底,不久便被人所淡忘。 搜擒书生周昶的高手眼线,仍在湖口以东一带活跃。 九江沿江一带,陆上水面皆有人昼夜巡逻,任何从下游来的大小船只,皆受到彻底的检查。 九江的知府大人汪颖,被妖道以宁王府的令旨逼得整天带了兵马民壮,遍搜沿江各偏僻处所,焦头烂额疲于奔命。 这种吓阻的举措,的确对那些想来江西看风色的江湖群豪,发生了不敢入境的作用,等于是断绝了碧落山庄与书生周昶的外援,可以瓮中捉鳖啦! 永旭已借水道脱身,悄然抵达九江府城。 九江,江西的门户,最繁荣的大埠。 出西门不远便是龙开河口,约两里地就是九江钞关。这一带是泊舟区,桅墙林立,商旅云集。 向西沿海天堤西行,可到海船窝。 从西门外伸出的市街,延伸至龙开河浮桥,这一带正是卧虎藏龙,三教九流龙蛇混杂的问题地带,到了晚间更是热闹,夜市可延至三更后。 夜禁在这里事实上行不通,因为夜航的船只不知何时方能靠岸,船一到便有得忙了。 永旭在入暮时分,提了包裹在钞关东面的津阳老店投宿。 店左便是颇有名气的津阳楼,这里的酒菜鱼鲜有口皆碑。 楼面对大江,后面可远眺溢浦夜市。 他落店用了真名:周永旭。职业是往来武昌南京的水客行商。 洗漱毕,已是掌灯时分。 他穿了一袭青袍,头上换了一个道士髻,人才一表,高大伟岸,腰带上挂了一只生意人最流行的钱袋。 右面也挂了一个绣得十分精致的荷包,绣的图案是只如意金银,里面鼓鼓地大概盛了一二十两碎银。 一般来说,钱袋是布制的大袋,挂在腰间当腰带使用,可盛一二十吊制钱,也可盛装杂物;而荷包是专用来盛金银的,也作为装饰品。 登上津阳楼的二楼食厅,人声嘈杂酒菜香扑鼻,十六张食桌皆坐满了食客。 跟上来的店伙不住赔笑,恭敬地说:“客官如果只有一个人,可否到外厢小候?小的替你沏杯茶,等有空位腾出,小的再来侍候好不好?” 外厢是厅外的走廊,是食客品茗的地方,找不到食桌的人,在这里喝杯茶等候。 “该有厢座吧?” “二楼共有福禄寿喜四间厢房,抱歉的是厢厢客满……” “好吧,在下就在外厢等一等,有了座位,再来招呼一声。” “好,客官清。” 外厢也就是走廊,其实要比厅内清静得多,一排小方桌椅壁而设。每两桌中间壁间挂了一盏光亮的灯笼,倒也相当雅致。 踏入外厢,第二副座头坐着一位丰神绝世的少年书生,春山眉漆黑,一双晶亮的大眼眸子更黑,玉面朱唇俊极了,冲他朗然一笑,玉骨折扇轻摇,用清亮悦耳略带本地土腔的官话说:“兄台,这里坐,要等座位,早着呢。” 他心中一跳,心说:这人有点面善。 他的记忆力相当惊人,而且是化装易容的专家,过目不忘学有专精,心里一嘀咕,灵光乍现。 他坐下了,店伙沏来一壶茶,告罪走了。 “公子爷不是府学生吧?”他含笑问:“府学生头悬梁锥刺股苦得要死,哪有闲工夫出城来津阳楼快活?” “嘻嘻!穿一袭青儒衫,不见得就是读书士子。”少年书生半嘲弄地说:“正如兄台一般,腰中挂了钱囊,不一定是经商的下等人。” 那年头经商的算是下等人,虽则商人有钱有势。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比工人都不如。 “呵呵!那么,阁下是……” “自抬身价,如此而已。” “好说好说。公子爷眉似春山青带秀,樱桃小口一点红,明艳照人,仪态万千……” “什么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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