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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耳中,他听到陌生的声息。

  凭经验,他知道刚才飞掠而过的假山隐蔽处,有人钻出俯在他身后,腰背有异物入体。

  气血一窒,双腿突然不听使唤,脱力感莅临。

  “我真的好……蠢……”他嘎声叫,身躯不受控制,重重地向前栽倒。

  他真的很蠢,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但有第三个人在场,而且有第四个人,从背后打了他一针,一枚与击毙鬼神愁相同的毒针。

  腰脊被人踏住了,他看到身侧站着三个朦胧的人影,其中就有与他打交道的人。

  他总算知道那人不仅是弓马不错而已,轻功的速度绝不比他差。

  “快救他,我要口供,我要知道他到底泄露了多少底。”

  他听到那人急促的语音。

  “长上,来不及了。”踏住他的人说:“他全力逃命,血流加速,毒已进入心室,仙丹也救不了他……”

  他全身一阵抽搐,气息渐绝。

  ***

  季夫子以学舍为家,他在社学的后院拥有一间宿舍,但为了安顿侄儿季小龙,另在街右租了一座小院,平时大多数时间躲在学舍里。

  他不管季小龙,近乎放任,也管不了,季小龙自小就是不良少年闯祸精,根本就昼夜不在家,在外面厮混。

  近来,则与鬼神愁混在一起到处乱跑。

  他与鬼神愁的交情,外人无从得悉。

  谁也没料到,一个学舍夫子与一个江湖怪杰会扯上关系。

  一文一武,先天上就极不相容,因此两人的交情外界一无所知,只有季小龙知道他们两人的交情另有渊源。

  至少,季小龙知道老怪杰认识他老爹,而他的三叔季夫子,却从不提他老爹的事。

  薄暮时分,学舍中冷清清,小学生们早就散馆回家了,后院的宿舍只住了季夫子一个人,两个看管照料的老佣人则住在西院的厢房里,距后院远着呢!

  因此两个老佣人从不理会后院的事,上了年纪的人本来就懒散,没事绝不主动找事干。

  ▼第十章 夫子小子逃亡

  斗室中一灯如豆,气氛沉闷。

  “我虽然不知道江南的事,也当然不知道四海盟的行事作风。”

  季夫子死板板的面孔,流露出淡淡的漠然:“但他们在京都所进行的拓展手段,应该可以看出一些脉络来。为了示威,用杀鸡儆猴的手段显而易见,碰上仇家就摆出雷霆万钧的声势,予以无情的打击,但绝不会用暗杀手段达到目的,那会影响他们的威信。”

  “我也为了这件事犯疑,所以不敢断定是四海盟下的毒手。”周凌云同意季夫子的看法,作冷静的分析:“因此我想到槐园赴约时,躲在雪中打了我一枚追魂毒针的毒阎罗,我认为是冲着我而来的。”

  “你起出毒针了?”

  “没有,毒性不同,不是毒阎罗的追魂毒针。”

  “那就无法追查了,公羊老哥在江湖行道,得罪了不少人,天知道是哪一个仇家计算了他?”季夫子长叹一声:“我一而再劝他收敛些……”

  “季老兄,这时说这些话已无意义。”周凌云显得有点激动,年轻人谈收敛谈何容易:“那狗东西落脚在西山某处已无疑问,我会查,很可能与黛园有关。”

  “凭本能认定?”

  “不,凭事实。”周凌云肯定地说:“西山只有黛园招纳怀有奇技异能的名家高手。再就是铁笔银刀平白失踪,是在我和公羊前辈离开之后失踪的,只有他知道我和公羊前辈的行踪。

  “我怀疑他已遭到可怕的变故了,他正在打黛园的主意,也很可能因此而遭到不幸。”

  “那……你去查,岂不硬往枉死城里钻?”季夫子显然反对去黛园冒险追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况我本来就有进黛园的打算。哦!公羊前辈生前,曾经表示与四海盟结怨的祸首是令侄,黄山文家的人恐怕更饶不了令侄,此中用意,到底有何玄机?”

  坐在下首的季小龙,用充满期待的神情,等候乃叔揭开谜团,沉不住气的神情表露无遗。

  “这……”季夫子欲言又止。

  “三叔,侄儿要知道内情。”季小龙忍不住大声说。

  “我不能说。”季夫子斩钉截铁地说。

  “三叔……”

  “再等几年,你二十及冠再告诉你。”

  “可是三叔……”

  “我对你爹有承诺,十年前的事……”

  “侄儿一定要知道!”季小龙跳起来:“自从侄儿懂人事以来,就不曾见过我爹,我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侄儿有权知道。公羊老伯可恶,他不说,他要我问三叔,说只有三叔才有权说。三叔如果不说,我要去找四海盟,去找黄山文家的人……”

  “你给我安静些,坐下!”季夫子大喝:“大人的事,你年纪还小,还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所以不能让你知道。”

  “这……”

  “黄山栖霞谷文家,主人黄山山君。山君,是猛虎的尊称,意思是黄山之虎。”季夫子口气一转:“他与四海盟的盟主四海功曹张四海交情深厚,本来并没加盟,但只要四海盟有摆不平的事,或者有了困难,他就会帮上一手,名义上双方各不相关,其实狼狈为奸。

  “你既然与四海盟结怨,文家的大小姐恰好又在京都,这丫头替四海盟出头,当然饶不了你,你明白吗?”

  一旁的周凌云有点恍然,也心中暗笑,这位季夫子显然有难言之隐,所举的理由未免牵强。

  但他是外人,不便置喙,知趣地离座告辞。

  他向外走,未开门,徐徐转身回顾。

  “两位最好避一避风头。”他语气中充满忧虑:“我相信四海盟的人,将会来得很快。京都盟坛的毒手判官不是善男信女,天外神魔一家老少,都是睚眦必报的货色,他们不来便罢……”

  “我正打算暂时离开。”季夫子说:“我哪有兴趣和这些牛鬼蛇神玩命?你呢?”

  “他们当然不会放过我,我也不会对他们所吓倒,不过,目下我首先要做的事,是揪出杀公羊前辈的凶手来,暂且不理会四海盟的挑衅。公羊前辈的死,我认为我有责任,因为他老人家是被人在我身旁杀死的。”

  “其实,公羊老哥不需你替他铁肩担道义……”

  “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欠公羊前辈一份情,而且事故发生在我的身旁,我必须担这份道义,你们读书人不争一时争千秋,我这种玩命的人根本不知道千秋是何意义,只好逞匹夫之勇争一时了。再见,各自珍重了!”

  他掩上门,消失在屋外凛冽的风雪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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