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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算啦!别提这件恼人的霉事,让他们去胡搞好了。我要进城回会馆,一起走吧!在会馆午膳,我请客。”

  “我有事,不陪你了。”大汉拍拍他的肩膀,匆匆钻入人丛走了,背影消失在右面的横街转角处。

  他继续前行,走了三五十步,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些琐事,转身急步往回走寻找大汉商量一些事务。

  大汉是常州帮的一位小船主,有相当稔熟的交情,平时往来密切,也算是谈得来的酒肉朋友,但没有利害冲突,彼此关切,酒肉朋友其实最讲道义。

  常州帮在镇江,占了近邻的地利,因此实力比杭州帮雄厚,人数多了一倍以上。这位小船主叫莽牛吕七,在常州帮颇有地位。

  快步追赶进入横街,横街行走的人少了一半,但人丛中看不到莽牛吕七的身影。

  “咦!这莽牛走得真快。”他自语,脚下一紧。

  ***

  莽牛吕七只是一个小船主,平时招揽往来下江的小宗货物承运。

  车船店脚衙(牙),通常被看成江湖行业,少不了与真正的江湖下九流人物有往来,至少也有些少接触。

  因此莽牛吕七在码头区,相当吃得开兜得转,嗓门大颇有正义感,打起架来像蛮牛。在码头猎食的混混,还真不敢在他面前撒野。

  但碰上了真正的江湖强龙,这头莽牛算那条葱?

  进入横街走了三五十步,身后两个水夫打扮的人,有意无意地跟近身后,一左一右向中间聚合。

  他毫无提防,怎知道早就有人盯他的稍?他这种小人物,大不了与一些混混结些小怨打打架,不可能与人结下生死仇怨,也就不可能有人跟踪报复。

  而且在势力范围内走动,不可能发生不可收拾的事故,三五个寻仇的小混混,禁不起他莽牛似的攻击。

  后面的两个人从左右超越,右面那人的左掌,不轻不重地落在他的背心上,他立即浑身发僵。

  接着双手被架住了,身不由己,被两人连架带拖,进入街左的小巷。他想叫,叫不出声音,浑身脱力,毫无挣扎的力道。

  在武功了得人手中,他除了任由宰割之外,毫无反抗的机会,何况事先毫无警觉,人一近身,命运便决定了,糊糊涂涂落入不可知的魔手中,大难临头。

  ***

  梁宏失去莽牛吕七的踪迹,不死心继续急走。

  横街狭窄,街道弯弯曲曲,两侧是一些小店铺,也许莽牛已经进入某一家小店购买物品,因此他一面急走,一面留心察看小店铺内的动静。

  经过一家油坊,他突然拉住一位年轻人的手膀。

  “喂!小李,可曾看到莽牛吕七?我找他。”他放手含笑询问。

  小李转身看清是他,被拉的不快神色烟消云散。

  “刚从冠子巷走了。”小李往回路一指,十余步外就有一个小巷口:“好像被两位朋友拉走的,举动很怪异。我没看清,相隔相当远,只是觉得……觉得……”

  “觉得怪异?如何怪?”他讶然追问。

  “好像……好像他脚下不对劲,不像在走路,靴子在地上拖。”

  “两个人挟架住的,是吗?”他心中一跳。

  “唔!很像。”年轻人说,“三个人并肩排排走连在一起,整条巷子都被堵住了。”

  “小李,谢啦!”他脚下一惊,疾趋小巷口。

  ***

  小巷全是中下人家的住宅,巷道弯弯曲曲,房屋参差,而且大多数门户败落,有些甚至难蔽风雨,一看便知是贫民区,住的以老少妇孺居多,壮年男子皆外出工作谋生糊口,所以巷子的近城根处,白天也罕见有人走动。天气寒冷,老少妇孺皆躲在屋内很少外出。

  莽牛吕七被拖入一家稍象样的古宅,看到坐在破败厅堂的两个露出美丽面庞少女,便本能地感到心中一凛,暗暗叫苦。

  他是见过风浪的人,故乡在常州吕城镇。镇位于漕河边(大运河),见过世面。在镇江经营船务,混过世面见多识广。

  他立即想到梁宏,想到在谏壁镇找水上好汉双头蛟,讨取有关梁宏根柢的少女,这两位少女可能有一个是找双头蛟的人,他无意中卷入这场是非了。

  梁宏在扬州几乎送命,他目下……他真不敢想日后。

  “弄到一个通风报信的人。”两人中之一把他向地下一推,向坐在八仙桌旁的少女禀告:“属下没听清他向姓梁的小辈,到底禀报些甚么消息,得好好盘诘。”

  他摔倒在地,浑身发虚,挣扎了老半天,才勉强挺起上身坐在地上,觉得手脚已经不受神意指挥,他所有的天生蛮力已经消失了。

  “姓梁的有不少朋友,他也在到处打听消息。”左首的少女盯着莽牛吕七微笑,笑容又妖又媚,毫无女首领的气势:“但他的朋友都是为生活奔忙的小人物,做不出甚么大事来。你问问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

  “好的。属下知道这位仁兄虚有其表,人高马大可能有几斤蛮力,不可能派得上用场。只是,这是咱们发动后的第一个人,不得不拿他先开刀。喂!”这人踢了他一脚:“你告诉梁宏甚么消息?从实招来,招!”

  “没有甚么呀!”莽牛吕七惊恐地说:“有位江上的朋友告诉我,下游三十里的谏壁镇,有位女人带了几名大汉,找上双头蛟的船,查问梁宏在谏壁至江阴一带,有那些在江上做买卖的好汉。我和梁宏颇有交情,既然知道有关他的消息,义不容辞转告他,这并非见不得人的事呀!你们……”

  “闭嘴!”那人又踢了他一脚:“只许回答,不许问。梁宏怎么说?”

  “他不要朋友介入他的事。”他硬着头皮说:“近来有不少人,到处查他的底细,指称他有匪盗嫌疑。他对这些人不加理会,也无力阻止这些人大放谣言。过几天他可能前往南京接一批货,应京口码头和泰栈刘东主的邀请,与南京方面的货主打交道,逗留多久连他也不知道。所以对在这附近调查他的人,一点也不介意。”

  “你和他交情深厚,对不对?”少女在旁提高嗓门问,似乎不满意属下的人,问口供的方向不对。

  “生活在同一座城,见面三分情,见面打招呼就是朋友,无所谓交情深浅,反正囊中赚了几文钱,就招朋引类吃吃喝喝,谁知道那一天阳寿告终去见阎王?梁宏赚的钱比我多,吃喝玩乐他门路多得很,大家都是朋友,是否交情深厚很难定论的。”

  “你有难,他会不顾一切救你吗?”

  “也许吧!他是一个热诚的朋友。至少,他会替我奔走求援,只要力所能逮,他不会退缩袖手。”

  “很好,很好。”

  “小姐的意思……”

  “密云不雨的局面,迁延得太久了,必须打破这种平静的情势,制造风风雨雨,促使转变为有利的局面,才能渔人得利。”少女举手一挥:“带去好好看守,割下一耳送给梁宏。”

  “遵命。”两人同声应诺,分别拖住莽牛吕七一双手,拖死狗似的往内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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