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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并非威胁侗吓,而是具体的危机。以三二十个乌合之众的江湖龙蛇,前往有民壮组织的村庄行凶闹事,十之八九会瓦解冰消,后果极为严重。

  “我在通津坊西津大街,高桥西侧的还京老店等他。他如果不来,我会去找他的。”绝剑公子口气仍然强硬,其实心中有点虚:“我这种人办事,会盘算各种危机,而使用何种手段达到目的,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打扰了,告辞。”

  喝干了杯中茶,四人昂然出厅。

  “我会睁大眼睛,拉长耳朵,留意案情的演变。”随水妖送客的杨波,一字一吐大声说:“不论公了私了,谁敢无法无天,诬良为盗肆行报复,我保证把这些人送上法场。我说话算数,记住了。”

  ***

  派人前往下湖村,来回四十里左右。江南浪子如果进城会面,那也是第二天的事了。这期间,得进行调查的工作。

  像绝剑公子这种人,不会在获得警告之后,大白天前往下湖村自找麻烦,外地人在乡间惹事招非,那是最为愚蠢的事,除非具有强大的实力。

  用江湖手段报复,就可以扳回劣势。派两个可以高来高去的高手,摸进村去杀人放火,保证鬼哭神嚎,不会留下罪证。江南浪子显然是江湖道上的人物,不敢忽视江湖手段的威胁而置之不理的。

  西津大街的还京老店,是第一流的高级旅舍,规模不小,旅客的品流相当高。

  绝剑公子来了不少人,有男有女,有十余人之多,包了一座小院,属于上流旅客。

  已经是申牌时分,在外面打听消息查访线索的人,正陆续返店,带回一些调查结果。

  横天一剑年长些,具有成名人物的老成气质,是最后返店的人,与绝剑在客院小客厅商议所调查的消息。

  “是有点怪异。”他粗眉深锁,语气迟疑:“那几个人,的确是本地杭州帮的殷实商贾,有成就的本份人,不会是隐身匪盗,更不可能与你们家有过节。虽然那个梁宏绰号称浪子,那只是因为他不正常的生活态度,喜欢无拘无束散漫不羁所获得的,不但不曾为非作歹,而且颇具豪气获得好评和尊敬,怎么可能与匪徒勾结,向江湖高手名门挑战?老弟,可能我们调查的对象错了。”

  “每一间客房都有人被杀,我们也损失了两个。只有他们两间客房四个人平安无事,乘乱溜之大吉。”绝剑不承认找错对象,坚持己见:“而且匪徒们一式打扮,只有做内应的匪徒不穿白。我就是被不穿白的人踢了一脚。舍妹也几乎遭殃,还给了一个穿黑的人一记一气掌。匪徒有内应已无疑问,这姓梁的涉嫌重大也无疑问。做隐身匪盗的人,掩护身分的手段是极为高明的,甚至有些是社会贤达,或者官吏贵绅,哼!”

  “我总觉得可疑。”横天一剑苦笑:“你们从山东返乡过年,沿途行程快速,这期间并没多管闲事,应该不会因行侠而得罪实力庞大的邪魔外道仇家。据你所说,他们出动了妖术极为高深的高手,专门对付你夏侯家的秘学羽化玄功,既然先派人做内应,按理应该不至于波及邻房的其他旅客呀!见了浪子梁宏,老弟务必谨慎求证,应抛开先入为主的成见,以免查错了方向,让算计你家的匪徒快意。”

  “我会郑重处理的。”绝剑表示的神情,仍然没有放弃先入为主的成见:“在他的势力范围内,我当然不会任性妄动,对付恶霸豪强,我的经验相当丰富呢!先礼后宾,这是我处事的宗旨。”

  “但愿如此。”横天一剑转过话锋:“午间落店在后进客房的几个男女,颇为可疑,我得出去走走,留意查他们的底。”

  “我们从南京来,这几个男女中,有一男一女我似乎面熟,好像在凤仪门大街,曾经看到他们跟在我们身后,当时并没留意。在这里再看到他们,我有点疑心,可能不是巧合。”

  “老哥的意思……”

  “如果我说他们是跟踪我们的人,你说是否有此可能?”横天一剑是江湖名剑客,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所疑心的事多少有点根据:“过年后你到南京与我们一些朋友会合,正式放出风声,调查去年岁杪扬州湾头镇血案的凶手,势将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有人跟踪看风色,可能性非常高,所以必须留意这些人的意图。”

  “我也去。”绝剑公子整衣而起。

  “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我知道。”

  凌云庄放出追查凶手的风声,自然在江湖引起各门各道的注意。

  凌云庄是名头响亮的武林世家,在分类上名列侠义道,难免与一些江湖牛鬼蛇神结怨,受到仇家的袭击,不是甚么罕见的严重事故,平常得很,因此风声放出,并没掀起波涛,仅有些有关或无关的人注意事态的发展,或者提供消息协助追查。

  有些人则幸灾乐祸,隔岸观火。与凶手有关或有交情的人,当然会留意夏侯家的一举一动。

  在案发的现场,他们没留下全力追查,急于返乡过年,事后再召集朋友追查线索,在时效上输了一步棋,因此查得十分费力。

  ***

  新年已过,市面已正式恢复活动,各行各业先后开市,为生活而奔忙的人活跃在每一角落。镇江是往来商旅的集中地,旅店生意兴隆。还京老店是第一流的旅舍,旅客的品流却参差不齐,龙蛇混杂,在江湖朋友中,该店的口碑不差。

  后进的上房区,住了不少三教九流旅客,其中一间稍大的上房中,两男两女在室中聚会。

  天寒地冻,四人皆不除暖帽,甚至没掀起掩耳,仅露出一双眼睛。所穿的长及膝部皮袄,除了从掩襟的左右,可以分辨男女之外,从背影看,便不易分辨男女。

  客院房舍甚多,每个旅客皆为自己的事而奔忙,大多数旅客晚来早走,谁也懒得留意旁人的事。有些住宿几天的旅客,白天也很少在房里。

  总之,在外为生活而奔波的人,宗旨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因此对一些行动诡秘的同店旅客,几乎毫无印象。

  有心人例外,知道店中住有特殊旅客。

  这四个男女,在房中也不露本来面目,神秘的程度可想而知。

  在这座客院负责照料的店伙,只知道他们是同来的旅客,不时在店中进进出出,互相走动并没鬼鬼祟祟,只是从不除掉头上的风帽,而且放下掩耳仅露出双目,显得颇不寻常而已

  “大法师,我发现有人盯我的梢。”坐在左首的女人,向坐在上首的人说。

  “凌云庄的人?”上首的大法师警觉地问。

  “不知道,应该不是。”女的说:“住在同一家店中,没有另派人盯梢的必要。”

  “可曾看出征兆?”

  “跟了三次,每次仅跟半条街就消失,然后又在另一处出现,曾经接近我身后不足十步。身材与我相当,很可能是女的。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是凌云庄的小丫头。”

  “好哇!女的交给佛爷我处理。”坐在右首的另一个男人,显得兴高采烈:“佛爷对女人有特殊的爱好,尤其是对女人的仇敌兴趣极浓,交给我啦!我保证可以把她弄到手刨她的底。”

  两个男人,一个是大法师,一个自称佛爷,表示必定是一道一僧。僧人必定剃光头,难怪在房里也不脱风帽,以免露出原形;僧人该到寺庙挂单的。

  “少给我胡搞。”大法师瞪了和尚一眼:“没弄清来路,敌我难分,就先下手为强捕捉,想多树强敌吗?哼!吴姑娘,设法盘她的底,再出去走走,好吗?”

  “天快黑了,不知道她还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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