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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带欧政脸色一冷,冷哼一声说:“阁下,你意何所指?”

  “在下指的是今天的事,你阁下不问青红皂白,不知出事的前因后果,不由分说,凭你阁下看到的最后一瞥,便武断地指在下是凶手,岂不太过分了么?”

  “事实胜于雄辩,你……”

  安平用一声狂笑打断对方的话,笑完说:“好吧,你这种人是听不得真话的,多费唇舌亦是枉然,不必多废话了。阁下,进招,在下倒想看看你阁下怎样为死者伸冤,怎样主持公道。”

  “尊驾将可看到结果的,拔剑。”金带欧政冷叱。

  安平淡淡一笑,徐徐撤剑,阳光下,晶虹耀目生花,冷流扑面,寒影剑出鞘。

  “咦!寒影剑。”金带欧政变色轻呼。

  “他是夏安平。”银剑徐文也讶然叫。

  “徐兄,你说他是……”金带欧政惊问。

  “神龙夏安平。”银剑徐文抢着接口。

  安平向徐文呵呵笑,泰然地说:“徐大侠,潼关一别,半载于兹,为期甚暂,怪的是阁下看到寒影剑,方知在下是夏安平,委实是贵人多忘事,确令在下失望。”

  “咦!怪不得有点面熟,原来你就是那天……”

  “那天在下被人暗算,几遭不测,也曾替已改邪归正的五绝刀柳前辈请命,阁下却泰然杀死失去抵抗力的柳前辈,你阁下记不得我夏安平,我夏安平不仅记得阁下含笑杀人的英风豪气,更记得阁下警告在下时的话和说话时的嘴脸。”

  银剑徐文发了半晌怔,久久方说:“在下确曾警告过你,但你并不是为非作歹之徒,徐某……”

  “阁下,不必抬举夏某了。等会儿在下如果留得命在,还得和阁下算算账呢。”

  “和我算账?你的意思……”

  “等会儿自有分晓,这时不是时候。欧大侠,请赐教。”

  金带欧政手上迟疑,怔怔地说:“如果你真是神龙夏安平,欧某便得重新思索尊驾的话……”

  “带在手剑出鞘,你阁下还要重新思索,不怕有损阁下的成名?不怕影响阁下的声誉?”

  金带欧政沉下脸,不悦地说:“阁下咄咄逼人,有点像逼欧某动手了。”

  安平冷笑一声,也沉下脸说:“怪事,先动手的是你,叫拼兵刃的是你,打抱不平要抓凶手送官究治的也是你,怎说是夏某逼你动手的?你这种人说话反复无常,委实令人费解。说句不好听的话!你阁下简直是血口喷人,不明事理。”

  金带欧政受不了,恼羞成怒地喝道:“狂徒!你牙尖嘴利,即使是好人,也好不了多少。”

  “瞧!我说你处事太过死……”

  金带欧政大吼一声,金虹夭矫如龙,突然迎面攻到,金丝软带变成坚硬的六尺长枪,走中宫抢先进击。

  安平冷哼一声,晶虹一闪,“嗤”一声怪响,一剑拂开带头,金色的粉末被狂风所刮,随剑飞散身侧。

  金带欧政心中一懔,知道可夺刀剑的金带遇上了克星,假使硬碰硬攻,金带很可能被寒影剑削断,大意不得。一声冷叱,金带发出可怕的啸鸣,飞腾盘舞从八方进击,远近俱到,但见漫天金虹飞舞,以安平为中心,八方攒射,宛如狂风暴雨。

  安平也心中懔然,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金带潜劲迫人,带招奇幻诡异,像是从四面八方有数十条金虹攻到,不辨虚实,如不用绝学应付,后果可怕。

  他一声沉叱,剑动风雷骤发,剑气激射,晶虹排空飞舞,幻化出万千虹彩,也像是人剑已变成光华熠熠的光球,滚入漫天彻地的金虹中。他用上了无双绝学排云剑法,是应付群殴的剑术精华。金带是软兵刃,飞腾盘舞虚实难辨,长有六尺,可从四面八方进袭,中途更可以折向,可怕极了,不用排云剑法绝难自全。

  这是他第一次用上了师门绝学,剑势一发,便如排山倒海似的进攻,凶猛、泼辣、诡奇、快速,锐不可当,攻势空前凌厉。

  缠斗中,两人的下盘似乎脚不沾地,飘掠如电光石火,人影在金虹晶芒中出没,像是幽灵幻影。全虹和晶芒不时发出错滑碰击的声音,加上风雷声隐隐,令人闻之气血浮动,心向下沉。罡风劲气激射,三丈内不容许旁观的人立足,地下的沙石碎土如被狂风刮起,激射而出。

  银剑徐文在外围观战,神色愈来愈凝重,脸上每一条肌肉似乎皆冻结了,手心汗水湿腻腻地。

  “他的剑法可怕极了。”他情不自禁地低语。

  安平第一次用排云剑法应敌。由于近来一连串出生入死的际遇,他不仅获得了无数宝贵的搏斗经验,胆气更是日益茁壮,因此,他感到六合如一,早些日子的怯敌念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见招破招,见隙即攻,只片刻间,便抢得了两丈余地盘,而且有两剑几乎得手。

  但在三十招之内,他还未取得绝对优势,金带欧政依然狂野地进攻,只不过无法抢得主动而已。

  两个仆人愈看愈心惊,食篮和包裹早就放下了。

  ▼第三十二章 九地人魔

  两个仆人心惊胆跳,在旁商量片刻,其中之一走近银剑徐文身侧,惶急地问:“徐爷,小的可否上前助主人一臂之力?”

  银剑徐文摇头苦笑道:“绝不可以,令主人一世英名,将因你的加入而蒙羞,他也不会允许你胡来的。”

  “徐爷,那……”

  “你不加入还好,加入必有惨祸发生。”银剑徐文暴躁地说。

  “徐爷可否替他们拆解呢?”

  银剑徐文断然地摇头,沉声道:“在下无能为力,即使想候机抢救也难似登天,双方的艺业皆已臻化境,生死须臾,瞬息万变,何时出现危机,谁也不敢逆料,即使看出危机,也嫌晚了,任谁也抢救不及。令主人的艺业,与在下在伯仲之间,夏安平却似乎更胜一筹,在下如何能替他们拆解?”

  “那……那……家主人岂不是危险么?”

  “可能是的。”银剑徐文懔然地说。

  “那……小的非上不可了。”仆人咬牙说。

  “除非你要促令主人早死,不然便得袖手旁观。如果我是你,便不会做这种傻事。人死留名,豹死留皮,你如果加入,令主人即使留得命在,他也会含恨羞辱而死。”

  “这儿除了徐爷之外,并无旁人知道。”

  “笑话!”银剑徐文不悦地说,稍顿又道:“没有旁人在场,便可做亏心事么?亏你追随令主人有年,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在下委实替欧兄叫屈。”

  别看银剑徐文为人心狠手辣,倒是个心高气傲不肯苟且的英雄豪杰。仆人脸有愧色,讪讪地退下说:“徐爷请原谅,只因小的从未见过家主人和人斗得如此凶险,以致惶然失措,说出这种话来。”

  “这也不能全怪你,你也是心悬主人安危,忠心耿耿,以致心神惶乱,未加深思熟虑,想替主人尽力,情有可原。但你要知道,咱们侠义门人,名誉重于生命,宁可慷慨而死,不愿倚多为胜玷污侠名。”

  “徐爷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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