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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安平在听到喝声之前,已从眼角的余光中,发现路右的树影下有物移动。黑夜中,眼角余光比正视还灵敏。他刚想止步,暗器已到,喝声随之。

  他本能的向前一仆,行动比思想快,暗器从上空飞掠而过,他才想到该如何处理。

  此地不宜久留,且到前面再说,看人影有三个之多,不会是用飞蝗石击灭纱灯的两个人。他向前一窜,故意瘸着腿装成受了伤的模样,一跳一跳地向前急逃。

  “追!”南丐跃出叫,三人狂风似的急赶。

  安平听到叫声,心中大喜,心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好啊!原来是卑鄙的南丐。先前我有事在身,放过了你,这次可有你受的啦!”

  他故意放慢脚程,一跳一跳地仍然快极。

  南丐渐从三丈外拉近至丈余了,狂笑道:“好小子,你跑得了么?给我乖乖地站住。哈哈!你定然是在丁家庄扮鬼的人,逃不过老夫的法眼,你就是老夫的财神爷,留下啦!”

  叫着叫着,已追近雷公桥。到了桥头,老花子已到了三尺后,一声长笑,伸手便抓,喝道:“哪里走?”

  安平也是一声长笑,右旋身右手一拨,拨开抓向肩颈的手,左拳疾飞。快!快逾电光石火,一拳捣中南丐的右肋,接着伸脚一勾。

  “哎……唷!”骤不及防,被得意冲昏头脑的南丐狂叫一声,砰然倒地。

  安平一脚踏住南丐的右膝,左手扳住右小腿一扭,再用左掌顶住,笑道:“阁下,你的暗器发在出声之前,果然不愧称卑鄙的南丐,这次有你受的了。”

  南丐痛得哎唷唷怪叫,右脚被制站不起身。出庄追人他忘了带打狗棍,只带了随身的百宝囊,却被安平俯身劈了他一掌,摘掉百宝囊抓在手中,冷笑道:“阁下,大概你不吃些苦头是不会服贴的。”

  声落,左脚掌徐徐前推。

  “哎……哎唷!别动别动,哎……”南丐鬼叫连天,痛得冷汗直流,委实受不了。膝盖被踏住,本就够受的了,小腿再被相反的方面顶出,大筋被扳长,再加些劲脚可能残废或折断哩!

  安平收了劲,探手从夺来的百宝囊中取出两枚枣核镖,向迟来的两名南丐弟子叫:“老兄们,小心暗器。”

  宋坚和霍芳老远便发现师父被制,心中虽凛,却不敢不上前拼命,两人左右一分,一声大吼,先下手为强,三丈外便各自扔出一把飞刀,随着飞刀疾扑而上。黑暗中使用暗器,可说百无一失,可是他们遇上了艺业臻化境的安平,飞刀只有两把,他俩的艺业却又差得太远太远。

  安平身形一扭,躲过右面射来的飞刀,黑暗中他居然能明察秋毫,右手一抬一带,接住了左面的飞刀,喝声“打!”枣核镖出手。

  “哎……唷!”右面的宋坚高叫,突然屈膝仆倒,冲势太猛,直滑至安平脚前,大腿根内侧挨了一镖,怎能不倒?

  霍芳急冲而至,相距还在八尺外,便看到安平将接来的飞刀徐徐向他伸出,轻轻晃动。

  他大吃一惊,火速向左一闪。

  安平却不用飞刀回敬,喝道:“打!”另一枚枣核镖出手,顺势向前蹲身,一掌拍中从地面滑来的宋坚右肩膀。

  霍芳向左闪,双脚尚未踏实,右大腿根内侧挨了一镖,如受电殛,腿一软,挫倒在地狂叫。

  安平不理他,俯身“噗噗”两声,两掌劈中南丐的双肩头节,臂胸将南丐提起,回头到了桥头的右面第一根桥栏前,将南丐抵在横扶栏上,将接来的飞刀在南丐的脸颊上磨了磨,然后用刀尖抵在南丐的右眼眼下方,冷笑道:“阁下,我问,你答,你如果不吐实,在下先挖出你的右眼珠,再慢慢消遣你。在下知道你这个假花子卑鄙奸猾,诡计多端,只消有一句话不实,在下便动手治你,不然你就会耍花枪。”

  南丐两手失去活动的能力,刀尖抵在眼眶下,稍一大意便会遗憾终身,所以他连动都不敢动,忍着痛楚,用沙嘎的声音恐惧地说:“老兄,有……有话好……好说,请将……将刀拿……拿开,在下绝……绝不含糊。”

  “刀绝不拿开,但请放心,在下手下自有分寸,当然你也得放明白些,如若不然,休怪刀尖无情。”

  “你……你要问什么?”

  “你阁下是不是丁家请来的帮凶?”安平开始盘问迫供。

  “见鬼!今晚我是第一次到丁家,瞧我身上的衣衫,还是刚换了不久。”

  “你为何不穿你的活招牌百衲衣?”

  “这个……这个……”

  “你不说么?”安平厉声问,刀尖微压。

  “我……我说……说。在下不小心,掉进水中,衣衫湿……”

  安平收回刀尖,用掌背连抽他两耳光,沉声道:“记住,可一不可再,你已撤了谎,下次在下绝不容情。”

  南丐吓得一冷颤,也莫名其妙,弄不请安平为何知道他撒谎,心中已虚,只好吐实,将掳来尹子玉夫妇,在这儿被碧眼行者的同伴逼下河的事说了,最后说:“在下不明白尹子玉与丁二虎有何恩怨,想到丁家两面拿钱,却失风在碧眼行者手中,说起来丢人丢到家了。”

  “三月前你在九江赴赣南,为何至今仍在临江府鬼混?”安平转过话锋问。

  “我在南昌快活了不少日子,那儿我有几个相好粉头,花光所有的银子,然后到临江府等朋友,也想在临江府捞一笔油水。我南丐的钱来得容易,花得也快,不捞一笔怎成。”

  “到临江府等谁?”

  南丐定神注视安平的脸容,迟迟地说:“这……阁下尊姓大名,为何要问这些话?”

  “呸!是我问你,而不是你问我,知道么?在放你活命之前,在下要试试你的话是否真实。在下的姓名,无可奉告,你不必枉费心机探口风。说!从实招来。”

  “在下要等北丐韩滔。”

  “北丐韩滔是你的死对头,也是甘心替警幻仙子卖命的人,你为何等他?”

  “我要从他身上找出警幻仙子的行踪。”

  “找警幻仙子做什么?”

  “早些日子,她可能从敬业钱庄中,盗出三厂在内江兑银票的名单,杀了几个内厂的人。我打算探出她的下落后,向内厂的人敲一笔金银快活。上月她的幻海山庄被人毁掉,已成了丧家之犬,打落水狗是在下的专长,她也并不是什么大仁大义的英雄,这样做也并不冤枉她。”

  “胡说!你如何能证明夜入敬业钱庄的人是警幻仙子?”安平故意厉声问,刀尖重新搁在南丐的眼眶下方。

  南丐打一冷颤,急声道:“老兄,有话好说,何必动不动就玩刀子?”

  安平将刀子拿开,冷笑道:“动刀子你都不想说实话,不动刀你只怕想飞呢,说!”

  “那晚我亲眼看到的,岂能有假?”南丐吁出一口长气。

  “你怎样对大孤白鲤说的?”安平先发制人地问。

  “你……你知道大孤白鲤?”南丐惊问。

  “哼!你这厮的所作所为,在下瞭如掌指,如果你胡说八道,便证明你确是不想活了。”

  南丐果然上当,无可奈何的说:“好,算你赢了,我说实话。但我感到奇怪,你要问这些不关宏旨的题外话,不知有何用意。”

  “在下只想证明你这个卑鄙花子,在性命受到威胁时,是否仍然奸猾狡狯,宁可不要性命,而要保持奸滑狡狯的本性?因此,在下必须看看你是否不可救药,是否值得给你换脸改头重新做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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