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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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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脸色一沉,冷笑道:“老伯,凭你这两句话,便知你只是个不明事理的匹夫而已,和你讲道理不啻对牛弹琴。” 老家伙气得七窍生烟,手杖一抡,大吼道:“老夫江湖客陈奇活了六十余岁,从来……” “哼!从未挨过骂,是么?你这种人就算活上一百岁,也只不过平白糟蹋粮食而已,用不着骄傲。”安平抢着接口。 江湖客怒不可遏,排众奔上。 安平冷笑一声,虎目中神光四射。 另一名老人伸手急拦,低叫道:“陈兄,不可鲁莽,投鼠忌器,使不得。” 安平哈哈狂笑,接口道:“让他上,在下割破庄姑娘的咽喉,先捞回老本,再杀一个便赚一个,杀两个便是两倍利,这笔生意大可做得。” 江湖客果然不敢冲上,咬牙切齿地说:“你这小狗如果伤了四小姐,盛昌、敬业两家将付出百倍以上的代价。” “不要脸!你简直无耻!你们口口声声要找三厂的人为世除害,没听说你们杀了多少鹰犬奴才,在下却已听到你们要杀盛昌敬业两家正当商号的人。老杀才,你听了,敝号的商誉全国闻名,每年拨有专款修桥补路济贫救灾,为善从不人后,不但白道英雄诸多赞誉,黑道朋友也另眼相看,水旱绿林豪杰,从不劫掠敝号的货物钱财。幻海山庄并非是什么了不起的武林魁首,公道自在人心,你们如果不择手段任性而为,天下江湖豪杰相信绝不会坐视。别以为目下四周全是你们的人,便可一手遮天杀在下灭口嫁祸。可惜你们的阴谋并未准备周全,先前撤走了的砥柱山群雄与华山双彪等好汉,自会将事情传出江湖的。废话少说,在下要上船渡河,要动手的人,何不快上?有人陪死,而且是娇滴滴的四小姐庄姑娘相陪,夏某九泉瞑目。上啦,等什么?” 声落,村中突然传来一阵震天长笑。 众人一怔,扭头向上面的村镇看去。 村口,并肩站着两个男女,左面那人是个白发如银的持杖老人,右首是个年约十五六岁的花衫少女,相距在十余支外,阳光正烈,不易看清脸貌。 老人仰天狂笑,笑完,用洪钟似的嗓音说:“快哉,骂得好,痛快淋漓,不亦乐乎?许久没听到这种够分量的骂语了,大有耳目一新震聋起聩之感。妙哉!小伙子,老夫为你喝采三声,鼓掌三下。” 声落,果然吆喝三声,鼓掌再三。 江湖客正无法下台,一肚子烟火全烧到老人的头上去了,人如怒龙疯虎,疾掠而出,三两个起落便到了老人身前,一声怒吼,挥杖猛扫。 “啪”一声暴响,老人的手杖架住了江湖客扫来的一杖。 少女嘻嘻一笑,突然身形一闪,纤足贴地扫出。 “噗!”闪电似的扫中了江湖客的右足胫,奇快绝伦。 江湖客猝不及防,重心倏失,人向前栽。 老人左掌疾飞,“啪”一耳光抽在江湖客的右颊上,前栽的身躯向左倒。 少女又是一声轻笑,侧欺而上,手脚之快,骇人听闻,一掌按出“泰山压顶”,按在江湖客的后脑勺处,喝声“趴下”,接着跃开八尺。 江湖客真是阴沟里翻船,在一连串迅捷绝伦的打击下,完全失去了反抗机会,应声趴下了。 老人一声狂笑,在另一名花甲和老妇赶到之前,喝声“走!”偕同少女飞射入村,顷刻不见,等众人追入村中,两人早已失去踪影。 由于老人和少女倏出倏没,众女想搏杀夏安平便不得不顾虑后果了,委实帮了安平一次大忙。 安平乘乱撤走,挟着庄芬向码头退,同时向另一位侍女冷笑道:“姑娘,劳驾将在下的座骑牵上渡船。” 李萱已别无抉择,眼睁睁地看安平上了大渡船,还得命侍女将座骑送上。 安平喝令船夫解缆,向岸上的人叫道:“不劳远追,不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过了河,庄姑娘便可恢复自由。夏某是生意人,和气生财,绝不会与人结怨生事,关乎生死时又当别论,幸勿相逼。” 李萱有说不出的懊丧,恨恨地叫:“姓夏的,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你给我小心就是。” 船靠码头,安平请船夫牵座骑登岸,重谢了船夫,放了庄芬说声得罪,飞身上马,向官道急驰,绝尘而去。 绵西渡是个小渡口,大渡口则在孝义东南十五里,叫霍家堡渡,是通向介休的要道。从霍家堡渡分出两条大路,西北至孝义县城,往西可到王同里会合南下官道。 王同里距县城整整十五里,辽壁寨是王同里最大的村寨,该里的里正便是辽壁寨的人充任的。孝义县自南至北,分为两种截然不同的天然环境。南起王同里,北迄县北义河,西面是山区,东面是太原盆地的平原地带。山区的人,住的是依山岭断层所建的窑洞。平原的人,皆建寨设堡而居。平原上逾远便可看到堡寨,山区却只见牛羊不见村落,如不留心,很难发现所站立的田地下有人居住,除非是发现通向地面的通道,或者看到天然形成的断崖沟谷。王同里正是天然分界线上的唯一大寨,以西便是山区。官道经过寨中,如果有匪警,寨门紧闭,过往的商旅必须绕寨西的小径而行。 安平急于离开是非地,快马加鞭策马飞驰,必须离开辽壁寨接近县城,方是安全区,他以为李萱一群人必定无法赶上他,还在暗中庆幸,却不知李萱一群少女,只算是沿途负责拦截的第一批人而已。 远远地辽壁寨在望,相距约有两里地。 道左,一条宽约半里地的地隙谷道,从西面伸出,像一条巨蟒般蜿蜒而下,蟒头尽头处衔接着官道,会合处树林散落。灌木丛生,野草高与人齐,地势甚是隐蔽。 马儿狂驰,黄尘滚滚,已是未牌正时分。 前面半里地,道右的松林下两名穿青劲装的大汉倚树向南眺望,直待马儿接近至十丈内,右面的大汉讶然叫:“咦!来人不是盛昌的三东主么?” 右首的大汉剑眉虎目,身材魁伟跃至路中拔出背上的长剑,大喝道:“夏东主,下马,咱们亲近亲近。” 安平心中一懔,一带缰绳,马儿跃入路左的草坪向西北角落荒飞驰。 啸声震耳,大汉将警讯传出了,但并未跟踪追赶。 越过两道干沟,向前面的高岗急驰。岗顶林疏草密。岗右不足一里便是辽壁寨。 马儿浑身湿透,接近岗顶脚下乏力,冲劲消失。他扭头下望,还好,不见有人追来,心中一宽。 马儿全力冲刺,进入了疏林。蓦地前面灰影一闪,出现一个灰衣中年人,举手低唤道:“前面去不得,来人可是盛昌布庄的三东主么?” 相距约在五丈外,看对方脸上的神情不像有恶意。同时,座骑也已力乏,想再夺路奔驰必将力竭而毙。他一跃下马,拔匕首挟在掌心,冷然问:“尊驾何人,怎会认识夏某?” 中年人虽带了剑,但并未撤下,上前行礼道:“在下汝宁浪子钟兴,三年前赴南京访友,病倒庐州府,盘缠用尽大病缠身,进退两难。幸得店家见怜,至宝号所设的盛昌施药局请求周济,贵局的主事大爷不仅亲至客店探视,而且带来了郎中,亲切慰问并致送盘缠二十两。调养一月期间,食宿费皆全部由宝号负责。此恩此德,在下没齿不忘,如不是宝号加以援手周济,钟某必定客死他乡。在下记得,施药局的主事大爷姓徐,大名敬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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