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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他浑身血肉模糊,无寸肤完整,伤口一沾盐水,那滋味不问可知,痛苦实非人类所能忍受。

  他痛醒后,只感到浑身有三味真火在体内燃烧,肌肉似要破空飞去,皮骨将欲化为灰土。

  大汉放下桶,举起皮鞭,厉声问:“你答应不答应?”

  “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他嘶声叫。

  “叭叭叭叭……”皮鞭再次肆虐。

  “你答应不答应。”

  “大爷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他力竭虚脱地叫。

  “叭叭叭叭叭……”

  “妈……够了够了……”女儿掩面尖声叫。

  “别慌!对他有好处,打!”凤凰夫人面不改容的答,抱紧了女儿,脸上仍然在媚笑着。

  “你答不答应?”大汉怒吼。

  中原已魂游太虚,知觉渐失,身躯似已麻木,那还能再有回答?

  “叭叭叭……”

  蓦地,窗外响起两声惊叫,接着水花飞溅,水响如雷,“啪哒”两声,一扇长窗碎裂,跌入舱中,将琴案上的古琴猊鼎,全砸得粉碎。

  人影乍现,是百丈老人程彬,他浑身水淋淋的,显然是刚从水中窜上船来,将窗外的看守击落在江中,破窗想入舱抢救中原。

  船上吶喊声大起,全向这儿赶。

  凤凰夫人像一道电光,从床上飞射而起,一声娇叱,双掌连续拍出。

  百丈老人脚还未踏入窗沿,凶猛的潜劲一涌而至,他百忙中双臂齐推,硬接了来掌。

  “嘭嘭”两声大震,罡光四射,舱壁碎了四块厚板,化成无数小块,寸裂激射。

  凤凰夫人被震得飞退而回,半倒在床上,突又凌空急射,重新扑上窗口。

  百丈老人身躯倒飞到三丈外,“噗通”一声,跌落江心去了,半晌方在不远处浮出水面,向站在船舷上的凤凰夫人厉声骂道:“你这千人骑万人跨的骚狐狸,好狠毒的心肠,如此对付一个不懂事的大孩子,你还有人性?直到今日,老夫才知道你这痛惩天下好色之徒的幌子下,完全是借口,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咱们走着瞧,洞庭湖容不了你这妖妇,江湖上也不容你这般淫乱,今后不是你便是我。”

  凤凰夫人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叱道:“老鬼!下次你再来闹事,我要拆了你这把老鬼头,不信你试试看?”

  百丈老人潜入水中,泡沫一涌即消失不见。

  房中,女儿跳下床尖叫:“快!放下他,放……”

  两大汉迅速将人解下,奄奄一息的中原,呼吸不绝如缕,倒入少女怀中。

  她凤目泪下如雨,顾不得血迹,抱住他冲出房门,奔回她自己的房舱。

  房舱也就是她的香闺,布置得清雅绝俗,幽香阵阵,中人欲醉,

  房中有两名十五六的俏婢,接着人,忙在床上加一床被单,将中原搁上。

  接着就是一阵好忙,主婢三人将他的残裤靴袜全卸,用洁白的布巾抹掉太多的鲜血。

  少女粉面通红,娇羞不胜,怪!这一群宇内闻名的女淫魔,竟然会有害羞的人?

  但她已顾不得了,在橱中取出一瓶白色药粉,均匀地撒在他身上,一面撒,一面把纤纤玉手轻轻的揉动,全神贯注,毫不马虎。

  “夺命神丹”她叫。

  一名小婢取来一颗包有蜡衣的丹丸,另一名取来一碗参汤,两人半扶起中原,将丹丸取出用参汤灌入腹中。

  纤掌揉过之处,鲜血立止,功效神速,浑身的伤口不再流血,她方用白巾将余血拭净,他身上大概下不二三百条鞭痕,皮开肉绽,望之令人鼻酸,主婢三人一时成了泪人儿。

  门外响起了叩门声,凤凰夫人在外叫:“珠丫头,会用药吗?怎样了?”

  珠丫头就是少女,她泪眼盈盈地叫:“妈,用过了,他已醒来,只是虚弱。”

  “一个时辰后,方可使用白獭易筋膏,不可操之过急,反而坏事。”

  “女儿知道。”

  一个时辰后,她取出一瓶白色的乳色药膏,略带少些腥味,开始替他擦遍浑身,不住轻轻揉动。

  中原已经醒来多时,他只感到头脑昏沉,浑身筋骨似要全部松散,肌肉麻木,却又感到炙热如焚,只能任人摆布,急怒交加,却又无可奈何。

  白獭易筋膏中含最宝贵的奇药,性质完全相反,却合在一起成为武林奇药,其中白獭易筋膏最为难得,千金难觅,和以玉粉与琥珀屑合膏,可减伤痕。至于强筋健骨的药物,倒不难求得。

  她真不惜工本,竟用了大半瓶,药膏敷上,中原便感到痛楚渐渐消失,炙热的感觉也渐逝,一阵疲倦升起,便恍恍惚惚地沉睡去。

  在灵药内外齐下中,他甜睡了两天两夜。

  一觉醒来,他感到精神旺健,不仅痛苦全失,而且疲累尽消。

  他缓缓坐起,发觉处身在另一处华丽的房间内,银灯高悬,幽香扑鼻。

  这儿不是先前少女的香闺,但房间大不了多少,同样有一张矮脚绣床,只是比以前华丽。

  同时,他感到房间在轻微摆动,天花板吊着四盏银灯,亦不住摇摆,不用猜,自己仍然是在船上。

  他赤身裸体睡在床上,盖了一条柔软的团花薄衾。

  地下是柔软的玉色地毯,富贵王侯之家亦不过如此。

  床头地毯上,一个少女斜坐在下面,上身伏在床上,半倚在枕畔,显然,她好梦正甜,芙蓉秀颊上泛起微笑,梨涡隐现,令人沉醉,好一张无邪的脸。

  他吃了一惊,这少女竟是珠丫头,她怎么倚在床边睡着了,好大意!

  她换了一身玉色衫裙,绸质的衣衫太薄了,夜凉如水,寒风抖峭,但她半露着酥胸,竟未感到寒意。

  他悄悄爬起,想先找衣衫穿起再说,壁角里有一个大衣橱,他蹑手蹑脚往那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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