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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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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杜老弟专会捡便宜,即使咱们三人不给,他也要定了哪?”孟教谕捋须大笑。 百花庄主呵呵笑,说:“孟老夫子一言九鼎,萧老哥金口玉牙,就看四海兄的了,呵呵!” 千手神君挽起林华,笑道:“他两人慷他人之慨,我可不赞成,委屈你杜家的人。这件事且慢商量,说实话,咱们三个孤朋野鬼从不过问这种事的。” 林华听得一头雾水,还以为三位恩师要他向福慧双仙执弟子礼呢? 福慧双仙脸色一沉,百花庄主迫不及待地问:“四海兄的话,是不是另有用意?” 千手神君淡淡一笑,说:“老弟等会儿便明白了。”又转向林华问:“为师在王仙山附近与安华贤侄相遇,知道你受伤被杜姑娘救走了,因此急急地赶来看你,你果然平安无事。” “诸位老哥请坐,坐下来谈谈。”百花庄主叫。 四老与安华是刚才赶到的,风尘仆仆尚未净过手脸呢。老一辈的人在座,没有小一辈的座位,仆人献上香茗。 千手神君向站在身侧侍立的林华问:“十年来,为师曾听到一些有关你的消息,只是不愿过问,你有你的前程,为师不愿干涉你的私事。孩子,找到你的岳父了吗?” 百花庄主夫妇一惊,脸上变了颜色。 林华心中惨然,低声道:“华儿找到他了。” “他呢?你将他怎样了?” “华儿宽恕了他,也解除了婚约。” “什么?婚约岂是随随便便解除的?” “师父容禀……” 他将在前来河三堡寻找高文玮,从进入河西走廊,至出塞进出哈密返回中原止,重要的经过一一道来,说完怆然叹息。不胜哀伤。 听的人全部动容,沉默良久,孟教谕方吁出一口长气,说:“大丈夫当立功异域,孩子,你不负三位师父教养之恩。” 千手神君挽他入怀,沧然地说:“孩子,苦了你了,你林家世代书香,孝义传家,该有这种子孙,但老天爷是该对你这么残忍。十年来,为了你弟弟宗亮的事,为师几乎走遍天涯海角,寻找一个姓刘名玉全,绰号飞燕子的人。” “师父,那姓刘的人与弟弟有关?” “他是当年虎牢关行动,凶手之一矮脚虎魏森的好友,你弟弟被凶手击昏,有人见过矮脚虎带了一个小后生向东逃,曾在山东现身,投靠飞燕子刘玉金。矮脚虎已身死山东兖州,飞燕子便失了踪,那飞燕子相貌生得丑,五岳朝天大鼻如猪,轻功可一纵上丈余高墙,是个江湖没出息的小混混,要找一个名号响亮的人不难,但找这种地方上的小混混,委实无从着手,天下甚大啊!” “哎呀!”林华惊叫。 “你怎么了?” 林华没头没脑地叫:“是他,他就是我弟弟,只是……他为何什么事都记不起来了?” “你说谁?”千手神君大声问。 林华将在武昌巧遇张全的事说了。张全曾向他说过自小不知身世,只知懂人事以来,被人卖给一个大鼻子五岳朝天的人,记得被卖处是山东兖州,这人不久又将张全转卖给武师瘸子刘,瘸子刘又将人送给插翅虎为徒,幼年的事不复记忆。 “快去找插翅虎,定可追出飞燕子的下落。”孟教谕说。 三眼医圣笑道:“看情形,不必追究了,只消找到这位张全便可。如果张全确是林贤侄的弟弟,那表示他头部曾经受到打击,患了遗忘症,老夫有办法要他恢复记忆。” “糟!张全已被太湖一君擒至集贤庄了,而且对外声称他是徒儿的胞弟,要前往救他……”林华忧虑地说。 “哈哈!你真傻。”魔箫发话了。 “你听清了,叫三眼郎中替你化装易容,今后绝口不提你的名号,暗中到岳州与朋友们会合,你不出面自然没有人对张全不利了。” “兵贵神速,明早你就动身前往。” “华儿想立即动身。” “别急,急必误事,得好好商量商量。” 千手神君也说:“本来,你们小一辈之间过节,为师不能过问,但当年虎牢关血案发生时为师也是当事人之一。为了追查飞天鼠与矮脚虎的下落,十一年来查遍大半江山,拖延至今尚未能成此心愿。既然张全可能是你的弟弟,那么,为师可以名正言顺参与其事了,今晚咱们从长计议。” *** 一早,水西门码头匆匆来了两个脸色苍黄,病容加上晦气脸色的人,一高一矮,穿灰直裰提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大包裹,随着登船的客人向跳板上移动,不时露出满口又黄又黑的牙齿傻笑。 这是长沙府开往岳州府的定期客船,不装货,每逢三六九日向下开航,岳封府上行的船期则是二四六日。三百里水程,下行是三日,上行是五天,对中型三桅船来说,已是相当快捷了。 为免落在集贤庄的暗桩临视下,林华与淑华扮成两个浪人,乘坐客船赴岳州府,与七星会花金门的朋友会合。安华也易了容,由朋友帮忙安插在船上做水夫,以便暗中照应并沿途连络。 船有三个客舱,中舱称为官舱,是上等人的舱位。最便宜的是后舱,与船夫的休息仅一板之隔。 两人为了不引人注意,乘的是后舱,一早便来赶船,以便占住舱角安顿女扮男装的淑华。 舱板上只铺了一床草席,每人一条薄被,分两侧相对排列而眠。 白天可至舱面走动,也可在舷板上安坐聊天,因下航不用槁撑,船夫不使用舢板。 两人占了一面舱角,推开窗先察看四周。今天下行的旅客拥挤,这一边一排十二个铺只有十名客人,彼此皆忙着安顿行礼,准备铺位。 淑华这位百花庄的千金小姐,竟然挤身在这种下等客舱挤大统铺,委实令人难以置信。在她来说,这是她一生中最新奇、最刺激、最大胆荒谬的经历。她做梦也没料到会与心爱的人挤在贩夫走卒丛中食宿的一天,她兴奋,也发慌,似乎难以适应,体内有奇异的感觉在发酵,从紧张中涌起一阵阵难以言宣的新奇感受。 她被安顿在舱角,外侧的林华盘坐地窗口,一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小妹妹,委屈你两宵,晚间我会彻夜为你护法,你可以安心入睡。” 她感到林华的手上,传来了一种令她震颤,令她紧张的奇异暖流,血液在加速奔流,想抽回手却又不愿抽回。以往,林华也曾挽过她的手,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令她感到迷乱与失措。这种新奇的感受,令她有说不出的奇妙感觉在心头。 她感到脸颊在发烧,转首凭窗他顾,低声道:“大哥,有你在身边,我感到十分安全,我不怕。” “让你厕身此地,我心难安……” “大哥,这不是很好吗?”她有点痴迷地说。 “你还说好?” “本来就好嘛!以往我出游,水中有华丽的轻舟,陆上有轿马,仆妇使女前呼后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举一动背受到缚束,可说形如囚犯……” “小妹,你这叫做生在福中不知福,呵呵!” “说真的,在我来说,多日来与你同行,完全是极为新奇的享受。大哥,你闯荡江湖十余年,经历无数风险,走过了万水千山,你的生活多彩多姿,你有豪迈的胸襟,与一颗大无畏……” “小妹,别挖苦人好不好?”他用肩轻碰她的肩膀低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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