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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我对讨来河三堡瞭若指掌,没有十分把握,岂敢单人独骑前来送死?在下走了,想留下林某的人,最好自爱些。”他一面说,一面跨出大门。

  杨姑娘已退出门外,叫道:“我却不信邪,嵩山堡可容不得你撒野。”

  “大小姐,不可鲁莽。”高文玮叫,吃力地离座奔出。

  杨姑娘抓过一名仆人的单刀,在街心向林华点手叫:“来来来,本姑娘向你叫阵。听芮师父说过你在甘峻山扬威,力斗四海堡的凶徒,勇绝无人,宇内无双,本姑娘不肯置信。”

  “在下不与女流之辈动手。”他冷冷地说,迈步便走。

  姑娘劈面拦住,叱道:“小看女流之辈么?拔剑!”

  “你真要动手?”

  “拔剑!”

  “你比范家兄弟高明多少?”

  “他两人只凭蛮力,本姑娘可力斗他们两人而且可占上风。”

  “你很自负。”

  “真才实学值得骄傲。”

  林华一手挽住披风,一手徐徐拔剑,冷冷地说:“你上,你凭甚么值得骄傲。”

  街两端已站了不少男女,议论纷纷,屋中的人皆涌至门外,气氛紧张。

  杨姑娘是堡主的千金,家学渊源,轻功与武艺皆造诣非凡。女孩子生得美,而且门第与众不同,加上三分聪明和七分真才实学,眼高于顶并非奇事。这位堡主的千金就是这种人,平时堡中的男女谁不让她三分?她更是自命不凡目空一切,自以为了不起天下无双了。

  她立下门户,冷笑一声,碎步迫进,直追至八尺内,蓦地一声冷叱,刀光一闪,连人带刀抢进,地招出“天外来鸿”,奋勇进搏。

  林华信手挥剑,“嘎”一声剑贴刀楔入,剑尖指向姑娘的胸口,姑娘火速推刀,斜退一步招变“翻身射虎”,依然凶猛泼辣,变招奇快,功力到家。

  但林华比她高明多了,剑影倏吞倏吐,紧锲不舍如影附形,再次从刀侧深入,剑尖已先一步递近她的右胸侧,她如不变招自保,这一剑必将贯入右乳侧方。

  姑娘这才脸色大变,骇然收招后撤,撇刀招架。可是,先机已失,完全失去了进攻的机会,接踵而来的是连绵不绝、吞吐快速如电的无数剑影,如虚似幻令她目眩,狂乱地后退挥刀招架,却招架不住一道道奇快无比闪电似的剑影,似乎每一道剑影皆递抵胸腹要害,每一剑皆可致命,皆以分毫之差触体即收,生死间不容发,险象横生。

  退了三丈左右,蓦地剑气乍敛,剑芒倏止,沉喝似乍雷:“弃刀!”

  “铮”一声暴响,她的刀架住了剑。

  可是,剑未被架开,她力道不足,架不开撼不动指在她胸正中的轻灵飞凤剑。

  林华的剑尖,点在她的胸正中七坎大穴,恰在两乳之中,幸而她未能将剑架开,不然剑尖被撼动移位,势必划开她的左乳峰。她不敢不丢刀,目定口呆惊骇不安。

  “你还得练上二十年,也许能与在下斗成平手。”林华冷冷地说,收回剑大踏步便走。

  “请留步,你能捐弃成见,冷静地听我说几句话么?”杨姑娘急叫。

  林华止步回身,冷冷地说:“你是局外人,不关痛痒的话,说来何用?”

  “我与霞姐交情不簿,无话不谈,话虽不关痛痒,但相信尚有分量。”

  “你说说看。”

  “霞姐确是不知她父亲被人要胁的事,只知那位侍女小芳,传来尊大人将解京正法的凶讯,要霞姐及早为计,免被波及,并传来你的口信,要霞姐全家速随骆家的亲友远走他方避祸,不必以你为念。”

  “胡说八道!”

  “这是霞姐亲口说的,如有半字虚言,天打雷劈。”

  “小芳何在?”

  “小芳在过潼关时失踪,下落不明。骆大哥也曾亲口说过,他是奉你之命,护送他们逃离洛阳的。”

  林华的目光,凶狠地射在门外站着的骆元和身上,咬牙叫:“骆元和,你大哥呢?”

  骆元和打一冷战,恐惧地说:“这……这不关我的事……”

  林华一步步欺近,厉声问:“你爸呢?你大哥呢?说!这件事你该听到些风声,你不说,我剜出你的眼珠子,割掉你的舌头。”

  “我……我只知哥哥对霞姐倾慕已久,买……买通小……小芳,并且劝……劝高伯伯逃……逃亡,其他的事,我……我不知道。”

  高文玮扶住门框,也说:“这件事与他无关,逃亡的打算我先有意,后来得骆亲家之助,偷出洛阳。骆亲家是一番好意……”

  “所以你将女儿许配给骆家的长子元福,是么?”林华颓丧地问。

  “是的,我对不起令尊。霞丫头不配做你林家的媳妇。”

  一切都有了眉目,高文玮被迫出卖亲家,骆家乘虚而入,兴风作浪引诱高家偷离洛阳。高文玮不察,将女儿许配给骆家的长子骆元福,如此而已。

  林华长叹一声,激动地说:“海誓山盟言犹在耳,我却浪费了十年光阴。早知今日,悔不当初。”

  “华哥儿,狗官设下圈套,步步紧迫,以迫我就范,并不是我供出令尊是为首的人,而是狗官早已查明一切,只因为我与令尊是通家至好,狗官要在我口中证实其事而已。即使我不招,他们也要直接从令尊口中迫取口供的,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哼!这就是贪生怕死的人所凭的借口。”

  “我不否认我贪生怕死,反正你年轻,无家室无牵无挂,当然不知道一家之主所挑的担子是如何沉重。好吧,我随你回洛阳,希望你不再追究任何人的过错了。”高文玮绝望地说,叹口气又道:“有一天你会成家,你会有妻子儿女,但愿你一家子安安乐乐,永不要遭到像我一般为妻子儿女而断情绝义的祸事。”

  林华死死地盯视着高文玮,久久方一字一吐地说:“我饶恕了你。今后,你最好改名换姓,避免被洛阳的人查出你的下落来。”说完,扭头便走。

  “林华,你不追究骆大哥的事了?”杨姑娘神色异常地问。

  林华脸色不正常,冷冷地说:“没有什么可追究的,十年前,我们林、高、骆三家的子女,都是好朋友,骆元福的才貌,并不比我差,差的是赋诗填词没有我敏捷。所以霞姑娘属意于我,他却耿耿于心,利用机会不择手段乘危夺爱,算不了什么,你告诉他,我祝他幸福,要他好好对待他的妻女。”

  “他已经死了。”杨姑娘黯然地说。

  “什么?他……”林华骇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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