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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范老二向四周一指,大声说:“有这许多乡亲作证,你大可放心。咱们此地不禁决斗,只要公平,官府不加过问,你可以指定任何一人作证。”

  林华的目光,落在一名壮汉身上,笑问:“你是在下的证人,怎样?”

  壮汉挺身而出,拍拍胸膊道:“在下深感荣幸,但我得先警告你,范老二是嵩山堡的勇士,力大无穷,马上马下勇冠群伦名号响亮,你可以不接受挑战,免得枉送性命,免得说咱们欺负你外乡人。”

  “谢谢你的忠告,在下接受挑战。”

  “那就好,在下愿替你们双方作证。”

  范老二也替自己找了一个证人,然后两位证人将看热闹的人赶开,空出方圆四丈的圈子,双方立即立下门户。

  斗匕首,一寸短一寸险,必须贴身方能伤人,接触便可能分出胜负,因此不可冒失地进攻,必须把握机会找到空隙切入,双方拉开马步,像一双斗鸡,逐步迫进,争取空门。

  林华一看对方握匕的方法,以及摆出的架式姿态,便知范老二是个行家。他上体微屈,左手引招,右匕半隐,冷冷一笑挪前一步,左足滑进右脚立即跟上,猛地左手一抄,作势找扣对方握匕的右手。

  范老二匕尖微拂,大喝一声,斜别三疾地进步欺上,刀光一闪,抢制机先进攻。

  两把匕首吞吐挥舞数次,身形快速地进退盘旋,换了两次照面,危极险极地乍合乍分,双方皆未得手。

  林华心中有数,重新迫进,却换了极狂妄的架式,斜身半伸匕尖,左手外张,摆出仅凭匕首取胜,不需左手相辅的斗剑姿态,狂笑道:“证人说你是嵩山堡的勇士,可是胆子并不大嘛?哈哈哈!”

  范老二火起,抓住机会冲进,匕尖一闪,让林华以匕招架。果然不错,林华右手一振,急接匕首反挑小臂。范老二大喜,左手闪电似的冲出,抓住了林华的持匕右小臂猛地向左后方带,猱身切入匕首疾吐,指向林华的右臂,但见刀光乍闪。

  双方接触,捷逾电光石火,生死立判。

  范老二突觉眼前人影一闪即设,左手虎口一震,抓不住对方的手,只觉“噗”一声响,背心挨了一击,巨大的撞击力令他感到眼冒金星,冲势加快,“噗”一声倒在地,跌了个大马爬,尘埃飞扬,他反应甚快,奋勇滚转,一蹦而起。

  林华注视着匕首靶,笑道:“如果用这玩意击在后脑上,脑袋瓜不破裂那才是怪事。”

  范老大在一旁叫:“弟弟,这厮闪得快,不可冲得太猛。”

  在四周的吶喊怪叫声中,范老二再次猛冲而上,希望抓住林华未亮出格斗姿势的好机会,出其不意抢攻,匕首乍吐。

  林华这次不再饶他了,匕首伸出轻轻一拨,顺手丢掉匕首,擒住了他的腕门,劲道倏发,往后一带,旋身右掌乍起乍落,“噗”一声劈在他的右肩上,喝道:“丢下!给我爬下。”

  范老二怎敢不爬下?手臂被扭转,肩部脱臼,压力重逾千钧,而且双脚被绊,身体已失去重心,松手丢匕砰然倒地。

  林华踢开匕首,夹背一把抓起他的后头叫:“站起来,老兄。”

  他身不由己被提起,慌乱地站立,接着拳影入目,“砰”一声下颚便挨了一拳头,打得他仰身急退。

  接着,眼前人影紧随不舍,两颊接二连三挨了四拳,拳拳着肉,记记落实,像是连珠炮爆炸只打得他昏天黑地,头重脚轻视力消失,四拳过后,他终于不支,重重地摔倒,这次爬不起滚不动了。

  林华叉手而立,冷笑道:“你们兄弟两人,大概也是私贩军器给鞑子的汉奸,我不杀你们,官司你打定了,老兄,站起来。”

  曾本善与两位同伴排众而入,取出一块腰牌递过说:“在下是卫所派在下古城缉奸细的人,是暗访缉拿通寇奸民的。因见阁下形迹可疑,因而表示亲近希望查明阁下的底细。”

  林华略一审视腰牌,递回冷笑道:“像你这种查底的方法,除了扰民之外,可说毫无用处,反而打草惊蛇,真正的奸细,岂会被你这种手法所骗?我保证你阁下自到任以来,必定一无所获,浪费朝廷的钱粮而已。你走吧,在下不和你计较。”

  范老二狼狈地爬起,揉动着头脸说:“好小子,你的拳头好重,下次见面,我要和你较量角力。”

  “那是日后的事,目下我有件事问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还有机会。”

  “你……”

  “贵堡有一位原籍中州的沈三爷沈升么?”

  “那……那是微堡三位副堡主之一,你……”

  “多年前,洛阳西关来了一家姓高的人,当家的叫高文玮,他与沈三爷有中表之亲,目下在不在堡中。”

  “在。你是……”

  “你回堡告诉高文玮,说三天之内,洛阳的林宗如前往找他,天下虽大,除非他能不吃人间烟火,斩情灭性与世绝缘,不然是逃不掉的。”

  他冷冷说完,转身排开人丛,径自走了。

  范老大兄弟彼此注视片刻,互相点点头,将曾本善拉至偏僻处耳语片刻,然后匆匆上了两匹青海马,匆匆策马向北飞驰而去。

  次日近午时分,三绝剑与两位同伴在下古堡办好出边手续。中州镖局的镖师办出边的手续小事一件,守边的将士谁不认识这位专走河西四郡的名镖头。嵩山堡是下古城堡名义上的辖地,该堡且在此地设有店房,不须找人作保,自然不会加以留难。

  至讨来河三堡的嵩山堡,只有十七八里,是最近的一堡,道路平坦笔直,只有一些略有起伏的山梁台地,两旁柳枝摇曳,牧草肥美。有些杂树散布在草原中,高仅及膝,似乎永远也长不高,只有河畔高大的红柳和芦苇倒是十分茂盛。河两岸五六里以内,地面上全是浮沙而没有砾石,座骑可以毫无拘束地飞驰。三人三骑在烈日下急赶,希望在这最后一段路程不要发生意外。

  三绝剑心情沉重,那位曾经在丧门、吊客、判官手中救他们三条老命的神秘青年人林华,既然已表示属意他的红货,绝不至于无缘无故放手。虽说已到了地头,在未交镖之前,依然万分风险,必须进入嵩山堡的堡门,方能说是到了地头,他怎能不担心?

  三人并辔飞驰,前面出现一道高约三四丈的山梁,中间的三绝剑扭头向同伴忧心忡忡地说:“这时尚不见姓林的现身,咱们警觉些,在前面山梁下便分开走,越野而进以策万全。”

  “芮师父,恐怕他不会来了。”李师父说。

  “我算定他不久便会现身。”

  “什么?”

  “他定是四海堡的人,嵩山堡与四海堡为了争牧地,彼此势同水火,经常械斗。”

  “他们怎敢劫咱们中州镖局的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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