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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罢了,你是个杀不死的债鬼。”这位从前是独行大盗飞天神豹杨豹,目下是田庄小庄主的杨世朴,用认命的口吻说:“我真想不顾一切,用尽一切手段除掉你,今后就可以睡得安枕了。”

  “该尝试暗中进行呀!反正你有的是钱,有钱可使鬼推磨,三五千两银子雇杀手除掉找,在你是轻而易举的事。”

  “算了,我不想冒险,反正你这混蛋重信诺讲道义,不会出卖我的,我也从没做过真正伤天害理天诛地灭的混账勾当。”

  “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无俦秀士雄才大略,用减灶法把黑白两道的人引散,我就知道你遭遇了困难。你这家伙自取绰号叫我独行,独木不成材,成得了屁事,自然会来找我。”

  “我要知道那杂种到底在弄什么玄虚,躲到何处去了。”

  “他没躲,他怕谁呀?”飞天神豹冷笑:“你虽然一再挫辱他,他根本不在乎,你无奈何他,他用下驷和你这上驷周旋,你丝毫撼动不了他的根基,所以他并非有意躲你,而是另有阴谋。”

  “什么阴谋?”

  “天南镖局。”

  “我知道,他已经失败了一次。”丘星河说:“我已经向白道人士透露口风,要他们务必阻止飞虎方世贤离开湖广,在湖广全力对付他,他在这里奈何不了飞虎方世贤,早着呢!”

  “如果他的打算成功,飞虎方世贤能不出来吗?”

  “咦?你是说……”

  “天南镖局兼保水旱镖,陆路总镖头是断魂刀雷鸣,水路总镖头是混江白龙桑龙。混江白龙祖籍南京的颍州府太和县,家里亲朋众多。太和县早年属咱们汝宁府,洪武三年才划归南京颖州府。从这里往东走,马程三至四天便可以到达太和;无俦秀士分派人手,将黑白道群引散往西追,也往南追,结果,都忽略了东面。”

  “哎呀……”

  “如果无俦秀士以另一种人的身分,出其不意毁了混江白龙的故乡,镖局主飞虎方世贤能袖手坐视吗?必定召集人手往太和赶,结果如何?”

  “往死亡陷阱里跳。”

  “一点不错。”

  “谢啦!”丘星河满意地道谢。

  “小子,你一定要管这档子闲事吗?”

  “我现在不管,等到九华山庄壮大得可以号令江湖时,我那有好日子过?届时想学你一样,找地方逃灾避祸,恐怕也难如愿呢!”

  “说的也是。”

  “所以我要管呀!目下周府的走狗已经开始全力对付我,我已经凶险重重难以应付了,再有九华山庄的人号令江湖鸣鼓而攻……”

  “寸步难行,结果可悲。好,走远些,我把重要的情势告诉你,这里似乎不太安全,最近在这附近活动的人真不少,小心为上。”

  两人沿河下行,消失在林深草茂处。

  丘星河去找朋友讨消息,杨姑娘虽然表示要跟着去,却又不便坚持,那是相当犯忌的事情。

  她知道规矩,供应消息的人冒了万千风险,绝不会对第三者泄露秘密,只好接受丘星河的拒绝,乖乖地在客房等候消息。

  当然,她也作了必要的安排。

  丘星河只知道她有两位保镖暗中呵护,也暗中供给消息,两个保镖是深藏不露的老江湖,消息灵通是意料中事。

  但他并不知道,姑娘除了两个保镖之外,还有许多暗中活动的人手,迄今为止,还没进一步了解姑娘的底细,也不便询问来龙去脉。

  丘星河走后不久,李妈妈独自前来陪伴她。

  李妈妈打扮像一个中年仆妇,与店中照料女眷的仆妇完全一样,入房照料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至于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两人在内间品茗,像一对母女。

  “人都跟去了?”姑娘关切地问。

  “跟是跟去了,至于是否能跟牢,恐怕不乐观。”李妈妈说的话信心不足:“丘小哥像个鬼,飞檐走壁的速度,绝不是我们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人所能容易造及的,我敢打赌,不久我们那些人,就会一鼻子灰转回来乖乖挨骂了。”

  “我只是……”

  “只是担心他的安全?”

  “李妈妈……”姑娘红云上颊撒娇。

  “没有必要,丫头。除非他大意,至少目下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李妈妈对丘星河的武功信心十足:“我们人手众多,依然无法掌握正确情势,所获的消息线索,都似是而非可信度有限。

  “我们熟悉每一条地头蛇,也得不到可靠的线索,他居然说有办法打听消息,真好笑,今晚他必定白跑一趟,你还是早点歇息吧!不要等他了。”

  “你们也早点歇息吧!不会再有人前来自讨没趣了,江南三大侠灰头土脸像丧家之犬,其他的人谁还敢撒野?何况目下的汝宁府城,已找不到可疑的人了。”

  “情势不明,波诡云谲,每个人都有可疑,可不能大意了。”李妈妈置杯而起:“我不能久耽,以免引人起疑,房里面不便照顾,你得警觉些。”

  “我会小心的。哦!锦绣山庄的人,在许州发现去年那位神秘蒙面人的事,可有结果了?”

  “还没有,这人神龙一现,便无影无踪,委实令人莫测高深。

  “周府的走狗们,也为了这件事大为紧张,妙笔生花陈老狗亲自带了高手搜寻,也毫无音讯。丫头,你没忘了一剑之耻?”

  “是的,我……真的不甘心,我……”

  “别忘了,我们已经与周府誓不两立。”

  “我知道。”

  “丫头,你一定要记住,同仇敌忾,即使我们与他不能成为同盟,也该是目标相同的并肩战友。你如果与商玉洁父女一样忘不了受挫的仇恨,早晚他会成为两方的最可怕仇敌。”

  “我会权衡利害的,反正急不在一时,事有从权缓急,我只希望赶快查出他的根柢而已。”

  “所有敌对各方的人都在暗中调查,急也没有用。我走了,一切小心。”

  “再等半个更次才歇息……”

  “你的心已经附在他身上了,怎能安心歇息?”李妈妈调侃地,带上房门走了。

  注视着荧荧烛火,她不安地沉思,心潮澎湃。

  的确,她的心已不在她的身上了。

  与丘星河相处了一段时日,她的心扉已为丘星河洞开,任何时候,只要丘星河不在她的视线内,她就会平空感觉出空虚和不安,甚至感到恐慌。

  唯有丘星河在她身旁,她才有踏实、平静,与兴奋的感觉。

  她对男女之爱所知有限,本来就是一个性格有点男性化的少女。与各方人士坦然接触的机会很多,一直忽略了她正在逐渐长大、成熟,忽略了天真无邪的纯情少女时代,已经悄悄地不着痕迹地溜走了。

  这与她生长的环境有关,她的成长期是在一些粗犷豪迈的江湖男女中度过的,不曾尝试了解同年异性有何不同,穿男装的时日,比她着衣裙的时日长得多。

  终于,她接触到自己人以外的特殊异性丘星河。

  最先引起她兴趣的事,是丘星河对姜秋华的奇异感情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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