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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黑衫客心中不无顾忌,黑夜中对付高手刺客,岂敢掉以轻心?所以一登瓦面,不等脚下落实,身形下伏,手仆在瓦面上,恰好躲过致命的暗器袭击,三枚暗器从他背部上空三尺左右呼啸而过,危机间不容发。

  “你走得了?你这卑鄙的狗!”黑衫客跃起咒骂,向前飞跃而进。

  铁菩萨已经不见了,高手刺客对撤走学有专精,经验老到,大白天也可以轻易摆脱追踪的人。

  ***

  同一期间,后横街金笔秀士落脚的鸿宾客栈内,东跨院冷冷清清,这两天旅客稀疏,整座东跨院十余间上房,只有金笔秀士一个旅客。

  两盏廊灯发出朦胧幽光,没有旅客活动,显得死气沉沉,连店伙也懒得前来走动。

  金笔秀士刚启门踏入走廊,正准备前往五福客栈侦查逍遥公子那些人的动静,突然虎目生光,转身冷然踏入院子,哼了一声。

  “在下对付偷袭暗算的人,绝不手下留情。”他一字一吐声震耳膜:“现身吧!有什么事挑明了说,那怕是天崩地裂,我金笔秀士也敢挺身担当。”

  房舍暗影中,传出一阵刺耳的阴笑。

  “我知道你们是些什么人了。”他继续说:“你们实在没有一星一点闯道前辈的风度,难怪我这出道不足三年的人,没把你们当人物看。”

  出来两个人,五湖老怪和氤氲鬼王。

  这两个鬼怪前辈,白天栽在黑衫客兄妹手中,落了个灰头土脸,居然不知趣,又转而找上了侠义门人金笔秀士。

  在邪道年轻人手下栽了,不见得会栽在侠义门人手下,侠义门人是容易对付的,君子可以欺其方。

  “这年头世风日下。”五湖老怪羞恼地出言讽刺:“出道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狂妄,一个比一个傲慢自大,咱们这些老一辈的人,看来是没有什么好混了。”

  “你们混什么?”金笔秀士语气转变为轻松。

  “混棺材本呀?”

  “那该在年轻时就混够的,你们偌大年纪现在才混棺材本,不嫌太晚了吗?”

  “可恶!老夫要活剥了你……”

  “哈哈!活剥我?你不嫌太老了吗?”

  “老夫……”

  “且慢和这小辈斗口,这小子牙尖嘴利,斗嘴讨不了好的。”氤氲鬼王刺耳的语音,在夜空下特别难听:“小辈,光棍不挡财路,你懂不懂。”

  “棺材本的财路?”金笔秀士嘲弄地说。

  “是呀!你小辈要宰阎狗官,狗官一死,咱们的打算不但落空,棺材本也没有着落。狗官的金珠财宝没带在身边,他一死咱们到何处去找?”

  “那是你们的难题。”

  “所以!你不能下毒手杀狗官。”

  “我大概会的。”

  “你不能……”

  “我一定能。”

  “狗兔崽子!老夫先宰了你。”氤氲鬼王凶性大发,拔剑恶狠狠地冲出。

  五湖老怪也不慢,在同一瞬间发动,鸭舌杖招发大地盘龙,配合氤氲鬼王进击,剑攻上杖攻下盘,形成绵密的死亡之网。

  金笔秀士哈哈狂笑,不退反进,黑夜中竟然大胆得向死亡之网突入,胆气之雄,令两凶魔大为吃惊,还看不清对方的切入身法,人已近身。

  攻下盘的杖突然向下疾沉,砸中地面入土八寸。五湖老怪只感到虎口一震,双膀发麻。原来杖被一脚踏下的,在如此可怕的扫击劲道与速度下,被踢踏的机会微乎其微,甚至根本不可能。

  可是,杖确是被踢中的。金笔秀士向前切入,双脚上收缩成一团,从杖上方掠过时,一脚飞快地下踢,奇准无比劲道更惊人。

  同一瞬间,铮一声轻鸣,魁星笔出囊、接招、伤敌,像是在同一剎那完成。

  氤氲鬼王的剑向侧外方激荡,空门大开。

  魁星笔反抽,掠过鬼王的右耳,耳轮被擦裂了一条裂口,从中间裂开了,鲜血立即流出。

  “哎……”鬼王骇然惊呼,向侧仆倒,反应慢了一剎那,右耳轮遭殃。

  “快走……”鬼王滚身而起,发狂般厉叫,撒腿狂奔,逃命第一。

  还不错,还知道招呼老怪逃命,够情义。

  五湖老怪拖曳着杖暴退,几乎握不住杖,听到鬼王惊恐的叫声,立即倒飞而起,飞翻过院墙,急似丧家之犬,三两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下。

  一照面便落荒而逃,两老魔胆都快吓破了。

  金笔秀士其实已用了全劲,仓卒间无法追赶。

  “你们怎么就逃命,棺材本不想要了吗?”金笔秀士收了魁星笔,叫声远传数里外,有意让店中的人听到。

  两老魔逃得更快,叫声未落人已消失。

  ▼第七章 侍女丢失

  八方风雨会真定,在各路英雄好汉先头的接触中,实力底细逐渐明朗化了。

  迄今为止,显然实力最强的只有两股人马:二君一王与逍遥公子。

  在多次试探性的接触中,仍以逍遥公子这一股实力最为坚强。

  二君一王则占了人多势众的优势,派来试探逍遥公子的人来来去去,一而再铩羽而归,连无极元君亲自出马,也灰头土脸而走。

  因此各方人士皆看好逍遥公子,也心中有数,二君一王如不从速解决逍遥公子,以后的活动必将缚手缚脚绝难主宰全局。

  今晚,所有的注意力皆放在五福客栈,荆店东只有暗暗叫苦的份,只能提心吊胆等候大祸临头。

  因此天一黑,就禁止伙计们在逍遥公子这座客院走动,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逍遥公子已经嗅出危机,作了妥善的安排。

  张蕙芳姑娘仅在小孤的房中歇息了片刻,清醒后便凄凄惶惶,满怀哀伤与悲愤走了,自始至终不曾说过一句话,任由小孤费尽唇舌劝解,她皆无动于衷。

  天一黑,院灯廊灯皆全部熄灭,几间客房也没留任何灯火,整座客院黑沉沉幽静死寂。

  傍晚时分天候渐变,自西南天际涌来的云层也在变,自淡淡的白云变成浓云,似乎有下雨的迹象。

  许久许久没下雨了,百姓们以大旱望云霓的心情,祝告上苍赶快下一场甘霖以苏民困。

  的确有起风的征兆,院子里的热浪正被微凉的轻风逐渐驱散。

  一个黑影像一头灵巧的猫,利用檐影屋角悄然接近,与那些自恃轻功了得,飞檐走壁来去的高手不同。

  其实,利用檐影屋角接近,比飞檐走壁多费三倍以上的精力,好处是不易被人过早发现。

  贴院墙悄然滑落院墙根,向下一伏似乎形影俱消。

  久久,声息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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