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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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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虹将剑入鞘,沉重道:“与武林绝缘并不困难,断七情六欲谈何容易?但愿我的不负此剑!” 他摸到自己的百宝囊,擦亮火折子,见光华耀目,系在云头上指头大小的玉佩映着火光,像发射出似火光一般耀目光华。 他仔细观察,那是片圆形小佩饰,像扇坠,又像小孩的长命锁片,但稍厚些。佩本身是透明的,但不是水晶,本身并不能放光,却能反射光线,看不出异处,乍看去像是水晶坠。 如霜见他观察得十分细心不解地问:“哥,这只水晶坠子有古怪么?” 春虹不住点头,道:“若是真品,用处大着哩。” “什么真品?” “可能是舍利珠所造的辟邪珠,是佛门辟邪至宝。作为剑饰,未免暴殄天物。” “有何用场?” “我也弄不清,反正珠名辟邪,顾名思义,料想必是专克邪魔外道佛门至宝。” “恐怕是传说,我看不会有何用处。” “世间令人相信的事多着哩,以舍利珠来说,如不是有道高僧,身体内绝不会有此物。说它能辟邪,并非全属虚无。” 他将绝尘慧剑插在腰带上,剑鞘是木造的,看起极不顺眼,剑身的色泽是黄中带褐,看去毫无钢铁的成分,但光滑如镜,看不出是啥玩意所铸。如霜说是昆仑沙棠木所造,谁也没见过沙棠木,不知是真是假。如以常情度量,孤舟大师是佛门高僧,根本就否认世上有昆仑仙境。昆仑仙山是玄门弟子的圣地,佛与道水火不相容,孤舟大师何至于以沙棠木标榜? 他熄了火折子,向洞口走去。如霜虚弱坐在石虎下,有气无力道:“哥,你还要作徒劳的挣扎?” “是的,直至我倒下来方才住手。”他一字一句地回答。 “留下吧,陪陪我。” 女人,为爱情而活,男人除了爱情之外,还育其他的愿望。春虹目下愿望是死中求生,他必须将爱情放在一旁全力奋斗。如霜却对求活失去了信心,她目前只希望春虹能守在她身旁,给与她临死前柔情和慰藉,直至死时候到来。 他处在黑暗中,声音坚定地传来:“如霜,为我,为你,我必须抓住宝贵时光,在倒下之前打通一条生路,请耐心等候,我相信出困之期即将到来,快了。”说完,响起了沙石的滚坠声,他开始工作。 大小不同的岩石和沙土,渐渐堆满了原来石侗,他们不得不向前走动,逐尺向前挪,如霜已虚弱脱力,甚至动位也得要春虹助她一臂之力。 星沉剑开始使用上,前面出现了一座千斤巨石,仅一半埋在碎石沙土中,搬不起推不动。春虹清理了石上方碎石块,向后叫:“如霜,退后些,我要打碎这块巨石,要防坠石伤人。” “铮”一声暴响,火花四射,剑砍入石中尺余,砍裂了一条石缝,好剑! “铮铮铮”连砍三剑,巨石出现了一条大裂缝。 他招呼如霜小心,却没将自己险情计算清楚,巨石裂开,上面巨大压力令巨石开始崩裂,根部松动,黑暗中看不见危机,更没有地方让他闪开,上面压力奇大无比,石根一动,顶壁忽然坠落。 他发觉地面有震动的征兆,吃了一惊。接着沙石纷落,更令他心胆俱寒,大叫道:“如霜快退,快!” 叫声中,他向后急退,可是,他忘了背部并非是正对着洞内的,双足一蹬,背部向左急撞。 劲风压体,有石块从顶门下落。 他不加思考,本能地转剑全力拍出。 “铮”一声暴响,剑脊拍中了下坠的巨石,万钧力道如山岳下压,震得他虎口张开,抓不住剑,剑尖回弹,剑靶却向前荡,以奇速向外急射,翻腾射入沙石烟尘之中,一闪不见。 “哎呀!”他惊叫,接住,“砰”一声闷响,背脊撞入已堆好的石缝中。 轰隆隆连声狂震,岩石碎土排山倒海似的下塌,接着是地动山摇,新开的道路垮了。 “完了,如霜……”他绝望地叫,叫声没落,碎石沙土已将他盖住了,随后他听到一声隆然巨响。 如霜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她想定是天在动,山在摇,春虹不让她冒险,把她放到后面三丈处旧洞口旁。她只听得声音,看不见人,沙石纷坠,大地动摇,暴响震耳欲聋,惊心动魄。 “不好!”她尖叫,挣扎向外抢。 一阵劲风来到,把她虚弱身体反向洞内推,“噗”一声仰面便倒,一阵沙石盖到,几乎将她活埋在洞口,幸而不是大块石头,不然她难逃此劫。 “春虹!”她声嘶力竭地大叫,在沙石中挣扎而起,昏眩,饥渴、软弱、痛楚,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唯一念头是看春虹是否安全无恙。不等她站起,忽然眼前一亮,冰冷雨水带着彻骨寒风对面扑来,令她神智一清,浑身一震。眼前一亮,瞧到了光明,也瞧到眼前岩石碎土向外移,似地面在浮动,山丘在推移。 “天哪!春虹,你在那里?”她尖声嘶叫,狂奔而出,冲入风雨中。 冲入五六尺,冲入浮动着的山丘上,脚下一晃,便坐倒在地,随着浮石向外移。 “轰隆隆……”响声震耳,巨石向下面滚动,直抵二十丈外已被野火烧光只剩一段段秃干的焦林旁方行止住,声势惊人。 原来已是第四天的午间,从昨天凌晨起,暴风雨一直没停过,倒塌了的山崖,被雨水所漫,已呈松动之象。根部一震,承受不了重压,便向外崩滑,冲向下面的焦林,灵山洞重见天日。 她随崖石滑动了四五丈,停住了,神智倏清,冷凉的风雨把她变成了落汤鸡。 首先,她看到崖石滑过的碎石中,有一片血迹,还有一段使人惨不忍睹的大腿,腿已经血肉模糊碎骨成片,但仍可看出那是人腿。 她心胆俱裂,叫道:“天哪!天……”一面叫,一面摇晃着向下倒。 一只温暖的手扶住了她,耳中有人叫:“姑娘,定下神,清醒清醒。” 她自从同春虹鱼水合欢之后,不再戴头巾,黑油油的长发挽成了高顶发。虽穿了破烂污秽的男装,仍被人认出是女人。她人生得本来就美绝尘世,除去头巾绝难逃过人们的眼目,所以来人叫她姑娘。 “噗”一声,背上被人拍了一下,快离窍的三魄七魂,被人强抓回纳入她的躯壳。 “天哪……”她哀号,如同中箭的哀猿。 “咦!是你!”另一个娇嫩声音叫,稍顿又叫:“原来你是同我一样的女孩子哩!” 她神智已清,回头一看,扶她的人,是一个慧眉善目的老尼姑,另一个是穿一身白衣的小姑娘,正是她同春虹从包少堡主手中救出的许姑娘静雯,两人都披着蓑衣。 她以手掩面,大哭着嘶声叫:“春虹,春虹哥!” “你叫的人可是葛大哥?”许姑娘吃惊地问。 “正是他,天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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