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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沧海神鲛又想无论如何,先毙了玉琦再说,但又爱惜生命,不愿同归于尽,他固能削断玉琦的双足,但他自己也得送命在电芒之下。

  两者相较,他还是顾命要紧,猛地中途撤招,向左一翻,仰面朝天一刺向电芒挥去。

  “叮当”两声,刺触电芒,突然崩出两根翅膀,分水刺突然折断,电芒也突然折向,斜掠过沧海神鲛的胸前,下沉的剎那间,竟划断了左胁下两根胁骨。

  他厉叫一声,刺把脱手飞掷快要逼近的黑影,身躯跃起,落荒而逃。

  玉琦一咬牙,含光剑脱手飞掷,可惜!他力道已耗掉五成,老贼又是转向落荒逃命,一击未中,他自己也有点支持不住,像要向前仆倒。

  “哥!你……你……”他耳畔响起菁华的惊呼,便倒入她怀里了,他强按心神说:“没什么,老贼的金梭好厉害。”

  来的人是姜志中和菁华六个人,后面十来丈,是梁天雄和秦天霸。

  ***

  姜志中眼见危急,无法赶到抢救,只好用飞鱼刺一尽人事,果然行险成功了。

  他毅然地叫道:“先找地方憩息,杨公子需要治伤,上马!”他拾回飞鱼刺,接过玉琦。

  菁华已将两粒丹丸纳入玉琦口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手足无措,幸而得志中接过。

  后面的梁天雄两人已到,秦天霸亮声叫道:“诸位,找圣手神医鲁元去。巴老贼的百瓣金梭不但毒性奇烈,力道可令人粉身碎骨,迟延不得。”

  “兄弟领路。”志中叫,抱着玉琦飞身上马。

  五匹马有九个人,姑娘独骑一匹,秦天霸和梁天雄同乘,他一马领先,向六安方向奔了里余,再向左转入一条小道,向南面山区狂奔而去。

  玉琦静静地运用玄通心法行功,有点虚弱,毒对他不起作用,只是创口损伤太大,背上一枚金梭钉在琵琶骨上,胁下那枚亦没入腹中,换了旁人,早已立时毕命了。他虽神功盖世,但仍无法抗拒金梭那凶猛的奇大贯穿力,只消去了七成劲,仍被贯入骨中和内腑,可见金梭的威力是如何的可怕;难怪巴天龙敢于目中无人,除太清之外一无所惧了,如无所恃,焉敢如此狂妄?

  人马在并不太高的山区里盘旋,进入了一座山谷,菁华的马是第二匹,不时回头问志中,玉琦的伤势如何?这时已走了许久,她焦躁地向前问道:“秦大哥,还有多远?”

  秦天霸答道:“快了!就在山谷里的村压中。”他对这儿的道路,似乎十分熟悉,一股劲催马向里急奔,如果这五匹马不是千里良驹,早已趴下了。

  不久,前面响起了犬吠之声,山谷深处,现出一座仅有十来户人家的村庄。

  秦天霸说道:“到了!”

  五匹马奔入村庄,吓得村中狗群四散,窜回狗洞在屋里狂吠,不敢外出。

  五匹马在一间木屋前停下了,秦天霸飞跃下马,在木门上一阵乱拍。

  片刻,从壁缝中透出一丝灯光,里面有人轻问道:“半夜三更,天寒地冻,谁在外面拍门?”

  “小侄秦天霸,有急事要禀知老爷子。”

  门闩轻响,木门“吱呀”一声向内拉开,现出一个年约花甲的老人,手举一盏桐油灯。当他看清外面竟来了一大堆人时,似乎一惊,迎门挡住说道:“天霸,你怎么竟带了这么多人……”

  天霸急放低声音说道:“老爷子,大事不好,目前情势危急,先救人再说。”

  “咦!你不知我一向不管外事,更不问武林的事么?我这把老骨头,在这儿耕几亩地安度余生,有什么大事不好?小捣蛋你少给我找麻烦。”

  老头子的话,拒人于千里之外,菁华急忙上前说道:“神医老前辈……”

  老头子漠然一笑,打断她的话道:“这儿没有神医鬼医,找神医,要到六安州去找,那儿有专医病痛的好大夫,小老儿只会种果菜桑麻,别事一概不懂。”

  天霸急得直搓手,惶急地说道:“老爷子,别再装做了……”

  “胡说!我装什么?以后不许你上我的门。”

  “急惊风遇上了你这慢郎中,唉!老爷子,你老人家真不知道风声紧急么?”

  “大冷天,隆冬季节,哪一天风声不紧?大惊小怪。”

  志中问道:“老爷子,你让我们进去说好么?”

  “请进请进,山野村民一向好客,老汉不是孤僻之人,三更半夜,仍欢迎诸位光临蜗居。”

  他闪在一旁,让众人进入厅中。

  ***

  老人身材颀长,相貌清癯,似乎有点冷傲,但看去与常人无异。

  玉琦仍被志中抱着,就灯光下打量老头,暗忖道:“人说圣手神医鲁元,已经有上百高龄,怎会如许不现老?性情冷傲,倒是相像。”

  老头子看了玉琦一眼,没做声。落座毕,天霸请过安,冷冷地说道:“老爷子,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得到了风声,从湘南白石关昼夜兼程,半个月脚毛也不知掉了多少根,赶来通风报信,已经尽了力,冲上一代的交情,我为了通风报信,几乎埋骨在六安州,如无这几位朋友相救,信也报不成了,好吧!就算小侄多此一举,做了一次大傻瓜,吃力不讨好。打扰老爷子一会儿,小侄便和朋友们告辞。”

  “老汉乃是行将入土之人,少在这儿危言耸听。”

  “所以小侄便不说了。”

  玉琦突然用平静的口吻说道:“姜叔,请先替我取出暗器。”

  厅角有几条长凳,柏永年和菁华火速将四条凳并起,志中将玉琦侧身放下,坐在小凳旁将他扶住。

  灯光下,众人看了伤势,全都毛骨悚然,那指大的小金梭,钉在玉琦的左琵琶骨上,深抵胸腔,肌肉绽起,整件外衫全是已凝结的鲜血,左胁下,只见一个小洞,血仍在渗出,左裤脚全被鲜血沾满。

  菁华一声惊叫,倒在柏永年怀中,似乎晕厥了。

  老头子看了那金光闪闪的小半截金梭,漠然问道:“这是何种暗器?”

  梁天雄切齿叫道:“夺魄金梭巴天龙的百瓣金梭。”

  “多久了?”

  “快半个时辰了。”

  “怪!他怎么不死?”老头子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柏永年大怒,捏了捏姑娘的人中穴,沉声道:“老人家,救与不救,悉从尊便,用这种冷言冷语咒人,大可不必。”

  老头子神色依旧,说道:“人真奇怪,就听不进真实的话,宁愿自欺欺人,听些花言巧语自我陶醉,岂不可怪?”

  “你这是什么意思?”

  “无他,施救时辰已过,任何神医皆无能为力。”

  “你并未看个真切,怎知已晚?”

  “不必用望字,用问字问你就够了。”

  “你问我何用?伤的又不是我。”

  “百瓣金梭所中之人,片刻即死,如伤势轻,也拖不过半个时辰。你们还是准备的好。”

  “准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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